此殊荣都是寻常,没有人会公然和三朝元老的定北侯作对,更没有人愿意与近日风头正盛圣宠不断的贤君为敌,明哲保身事不关己的本事对於身处後宫并且终身困於後宫的男男女女来说,早已练就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至於能够与之对抗的孟姝妃,也明白什麽是风口浪尖,什麽叫来日方长。
永和宫西偏殿内,早已今非昔比的墨棋,亦或者叫韩瑞风,如今的韩选侍,慵懒的躺在柔软舒适的躺椅上,温暖的阳光透过轩窗,懒洋洋的洒下点点光芒,韩瑞风一脸惬意的闭目养神,享受著身後奴才手法极好的揉捏按摩,对於前来晓谕六宫的圣旨,只是面不改色的应了声“知道了。”
只是同样在殿内奉命倒水的奴才却没有他的主子这般从容淡定,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一个措手不及的手一抖,“匡当”一声,名贵精致的茶盏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扬手一挥,一旁侍候的婢女急忙停了手,一众人消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偌大的偏殿内只馀韩瑞风和那个失手砸了被子的奴才。
幽幽的睁开眼,不若面上闭目养神似的怡然自得,墨黑的凝眸深不见底,是与周身恬淡闲适的气场截然不同的凝重和嘲讽,眼底的阴霾仿佛永远不会散开的大雾,似笑非笑的看著从刚才便僵直著身子的奴才,韩瑞风调笑的开口:“既然这麽关心,既然这麽无法接受,怎麽不自己亲自上门去问问,为什麽欺瞒你,为什麽如此心机深沈,你怎麽不质问他,怎麽不冲他大呼小叫横眉瞪眼?”
“他和你不同。”平静的声音,坚定的口吻,蹲下身径自拾起满地的碎片,从容淡定,仿佛方才的失常只是毫不相关的旁人,而这人,正是当初在荣亲王府中与凝轩和韩瑞风同进同出同甘共苦的青竹。
青竹的回答让一向以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示人的韩瑞风瞬间面容狰狞,眼神狠戾的仿佛恨不得将目所能及的所有事物瞬间化为灰烬,失态转瞬即逝,韩瑞风还是韩瑞风,拥有墨棋的沈稳内敛,拥有与如今地位相应的深藏不露,雍容优雅,放松身体躺在柔软舒适的名贵摇椅上,跟随著轻轻晃动著,透过轩窗看向窗外渐显春意的景色的目光朦胧温润,连嗓音都变得圆润悠扬。
“你就这麽信他?呵,他和我相不相同,可由不得你我说的算,一夜之间从一个身份卑微连姓甚名谁都弄不清的破落户家的野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堂堂三朝元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定北侯的小儿子,我的确和他不同,这样的手段和心思,我可是煞费苦心也学不来的,当初还真看不出一向大大咧咧粗心大意没心没肺的毛头小子竟如此深藏不漏,早知今日,我当初就应该好好讨教学习,孤掌难鸣,既然都是寻求同进退的支持,也总好过白白便宜了旁人。”
起初对於仿佛瞬间性情大变的墨棋,青竹也同所有人一样措手不及莫名其妙,不解过,劝解过,却也正因如此他才更清楚,墨棋就是韩瑞风,韩瑞风就是墨棋,不是突然改变,不是不得已而为之,而是自始至终都是一人,只是他们没有认清,一厢情愿的相信那个自己所幻想出的同伴。
“所以说你和他不同,会这麽想的只有你,不要用你的心思将所有人都想的像你一样不堪。”虽然不若曾经的冲动鲁莽,脸上的笑意也被蓦然取代,可毫不留情的嘴上功夫可是一点儿没变,几句话就能将气氛瞬间引爆。
“不堪?这个世上有谁能过的洒脱释然,又有谁是乾乾净净?”韩瑞风冷笑,“只是大家的目的不同罢了,我有我的苦衷和无奈,我有我不得不得势的原因和理由,想必凝轩同样有,亦或者只是单纯的追逐权力和名位,这也是个理由不是?你若是连他的理由都可以不问就全然的信任,为什麽我就不信,如今想要贴上去为他出谋划策身先士卒的人大有人在,差你一个不差,而对於我,为什麽你就不能相信和帮助,我不愿将你像犯人一样禁锢在宫里终日足不出户,只要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他日我得偿所愿,定不会亏待了你。”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韩瑞风之於青竹可以说是低声下气手段用尽,而青竹却自始至终连眉梢都没动一下,慢条斯理的拾著地上的碎片。
“你有你的理由,他有他的理由,你们都有你们不能宣诸於口的无奈,我可以不问,我可以相信,”以为劝说青竹多日无果如今终於松口的韩瑞风还来不及喜上眉梢,就因青竹的下一句话而瞬间阴郁非常,“却依旧不屑与你为伍,因为你们同样无可奈何,但凝轩却绝不会主动算计和利用朋友,即便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也宁愿妥协和牺牲自己,而你却不同,你的每一步都是踩在他的心尖儿上走来的,一如你当初在王府趁凝轩离开而设计得宠,你可曾有哪怕一刻想过他的感受,想过你们曾是一个屋檐下同甘共苦共同同吃同住共同度过无数时日的朋友。”
“呵,你怎麽会想,你怎麽有时间,有这个闲情逸致去想这些无聊的事儿,你满脑子都是你的那些苦衷,那些不得已,那些机关算尽和谄媚,在你眼中所有人只分两种,一个是有利用价值的,一个是没有利用价值的,就像现在,你会对我这麽苦口婆心的说这些,不过是因为我的某些地方或者行为让你觉得能够帮助到你,能够为你所用,对此我感到很荣幸,不过谢谢,我只想停留在荣幸而已,”
“至於其他,我不在乎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