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说是苟延残喘?我看太傅还能活上二、三十年,好好指教指教后辈呢!”
“我宁愿不要再活二、三十年。”
孙朝达突然板起脸、斩钉截铁的说着,饶是深沉如东丹九重也不由得微微一怔;孙朝达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压着声音,一字一字的说:
“我只要一个真相,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和硕王爷因何突然病重?又因何在进宫后不久就传出死讯?只要能为他讨回一个真相,我宁愿现在就死!”
与孙朝达坚定的目光相对,东丹九重眼中倏然闪过无数异彩,但很快就又再次深沉如潭,他淡淡的吐出一句话,说:“你会的,太傅。”
◇ ◇ ◇
摆脱孙朝达之后,东丹九重回府换过一身便服便带着庄青向八宝街走去。
八宝街是京城最繁华、最多王公子弟聚集的大街,街上满满都是购买玉器古玩的百年老铺,其中一间专售文房四宝的‘墨轩’最得东丹九重欢心,自从三年前从漠北回来后,他几乎每隔一个月就要来此一次。
掌柜一看见东丹九重就立刻堆起笑脸迎了上来。
“冬公子好!”
化姓氏为冬的东丹九重用洒脱的动作轻轻一挥玉骨折扇,“我要的徽墨到了吗?”
“早到了,就在店内。”掌柜把腰弯得更低。
店内有专为贵客准备的厢房,掌柜为东丹九重领路,进入厢房后,定到柜前,按着一件石狮摆饰向左右依次扭动,石墙打开,露出密室,东丹九重命庄青留在外面,独自踏步走进。
密室里昏昏暗暗的,只点着一盏孤灯,一个穿著黑色衣服的壮年男人单膝跪在密室中,也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身形如石一般,动也不动,东丹九重从他身边走过,在密室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刚才孙朝达向我示好了。”坐在椅子上,柬丹九重慢慢放松身子的线条,靠着椅背,调整成一个最舒适的姿势,“尽快查清楚他与我的父王昔日的关系,我要知道他到底是否可以信赖?”
“是!”黑衣人点头应是,拿出几封密函双手奉上,“这些就是密探上报的今个月朝中各大臣的近况。”
“嗯!”东丹九重接过,也不急着拆开,只问:“其中有什么最值得留意的?”
“御林军统领林望安独子半月前病逝,林望安年老丧子,已决定告老回乡,辞呈的奏折明天就会送到宫中。”
“嗯……”闻言,东丹九重微微沉吟起来。
“林望安上书告老回乡的同时亦推荐了自己的侄子,现任的御林军副统领林荣言接任统领之职。”
“东丹桂不会用林荣言的。”东丹九重笑着摇摇头。
御林军的人数虽然只有三万,但职责是守卫皇宫禁苑,是所有军队中最能够主控中央政情的,为防权力被龚断,他敢断言东丹桂绝对不会允许同姓叔侄一再出任统领之职。
“除林荣言之外,御林军还有四位副统领,其中刑飞鸿是丽贵妃的堂弟。”
“可以把刑飞鸿排除。”东丹九重轻描淡写的说:“过两天,我会派人送一份厚礼给丽贵妃,预祝她的堂弟即将升任统领之职,以她贪婪的性格一定会收下;东丹桂为人多疑,必定会以为刑飞鸿和我有什么关系,绝不会重用他。”
黑衣人会意的点一点头。
“除去林荣言、刑飞鸿,东丹桂还有三个选择,而我只对其中一个有兴趣,要如何才能令他与我达成共识呢……?”东丹九重喃喃自语着,左手托着头,右手摆在椅柄上,无意识的叩响指头。
黑衣人静静等待,半炷香过后,方才见东丹九重停下叩动手指的动作;商议过后,黑衣人自暗门离去,东丹九重没有出去,而是拆开刚才黑衣人给他的密函,展开信纸,纸上写的都是由密探查得的朝臣之间发生的大小事件,大至收受贿赂,小至包养小妾,东丹九重都一行一行的仔细阅览,桌上的灯火渐渐黯淡,然后熄灭,他的身影也完全融于黑暗之中。
在黑暗中,他的脸根本看不清楚,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正在散发出一种乌黑异采;用仔细的动作把密函一张张撕成碎片,东丹九重不厌其烦地在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回想他所知道的所有事,定下每一个计划。我宁愿浪费时间也不允许任何出错,因为我行的每一步不单止是为了我自己的野心,还有更加重要的……
◇ ◇ ◇
大清早,鸟儿还在枝头上啼叫,东丹九重已经应召进宫,未到南书房,刚巧遇上赵皇后在御花园散步。
“儿臣叩见母后!”曲膝,恭恭敬敬的在白玉桥上下跪问安。
“太子请起!”
东丹九重依言而起,只见赵皇后今天穿著一件绣着彩凤朝阳的夹袄,半淡桃红的留仙长裙,项挂紫金璎珞圈,头上梳着坠马髻,插着几枝点翠金簪,脸上画着新妆,腮如红荔,额心贴着花黄,明艳照人,令人眼前一亮。
“母后今天看上去和平日完全不一样,好象……”东丹九重顿了一顿,这才找到合适而不轻浮失礼的形容词,“好象忽然容光焕发不少。”
“或者是因为秋高气爽,哀家的心情也越来越好。”赵皇后拈若花枝嫣然一笑,带着平日从未展现过的风情。
赵皇后今年才三十出头,只因贵为六宫之首,平日不得不摆出端庄木纳的神色,但这天就像是忽然间年轻了十多年一样,眼波顾盼之间还隐隐可见几分少女的娇憨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