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暴露公众后,铢衡出入他人视野的机会多了起来。但那不是因为别的,仅仅是因为墨君觉得他可以进行下一段的锻炼了。玉照不仅要修行个人还要学习兵法术论,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要接收,应用自如举一反三。
渐渐的,白君对铢衡的赞赏变作一丝胀痛。他有时觉得或许让那少年平庸一些逊色一些,才是对他最好。他与墨君经常商议要事,见到铢衡自然不过。铢衡那时候还很羞涩,独自苦练术法见到他便会红了脸问好。白若珩微微点头,目光却总能在铢衡身上找到新的伤口。
他问过铢衡,得到的回答是练武是不小心弄伤了。铢衡从不在意,连包扎也懒得,因为他伤口实在是太多了。他是晚辈,对待所有长辈都恭敬无比,对待墨君更是卑微如尘,偶尔,还要闹一些笑话,就像上一回“欲”如何去除的事。墨君不会顾及铢衡,只是告诉他,仙生来唯一而且最应该做的,便是强悍自己然后保护弱小,大义与保护是男儿本色,万物皆应珍惜其命,他将来会是仙界的荣耀,荣耀之后必是无尽的坚韧。软弱之物都该去除,行坐举止皆无愧天地,言谈神情皆谦逊礼貌,遇他人之难必伸手相援,遭遇困苦必凛眉扛过,行至何处都是世人模范标榜,心存天下为公众而慷慨牺牲小我。
铢衡的名字,又读作正义,或是天下,抑或是尊严……总之,从不读做铢衡。
更可怕的是,他竟通通接受,不仅接受还一条一条照做。白若珩见到铢衡也要自我反省,与这个小辈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愧对苍生满是私欲实在不应该尸位素餐坐在三尊之位。
但,墨君不满意。
因为铢衡还会害羞,还会落泪,他还不够坚韧不够成熟。为了让铢衡更接近心中的完美,他做出一个惊人简直可恶到让人发指的决定。
当时五界混乱,虽然没有大规模开战但是种族歧视严重,大家都互相看不上眼。他听说妖魔界共同举办了一座学院,供妖魔两族培育武斗栋材。墨君觉得不错,便动用手段,将铢衡丢进了充满打斗暴力的妖魔群之中。
白若珩听闻时,铢衡已去了小半月。墨君出去办事,回来的时候白若珩已经去捞人多次,但都是徒劳无功。
那日,白君真的动了脾气,将墨君堵在主殿,要他撤回命令放回铢衡。那根本不是仙族能待的地方,魔族对仙的歧视有多严重恐怖,能动手绝不动口,铢衡向来喜欢以德服人,不轻易出手伤人,这……这无疑是将他往死路上逼啊!
墨君却冷冷道:“办不到,回来何用?”
白若珩瞪眼:“你!说你冷血你还真是不近人情!里面全是习武奇才,是谁教的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是谁教的谦让忍耐?我真是不懂了,他还是个孩子,你、你实在太过分了,他不是工具!是一条生命!就算你将他捡回来也不该擅作主张左右他的未来!”
墨君不为所动:“吾,自有分寸。”
“分寸?你有什么分寸?吾知道你是珍惜奇才,但是也要有个限度。以往的那些后辈也有你提携上来的,对你感恩戴德,但你对铢衡却过分苛责了,从来不给予一丝安慰喘息的机会,只有更加严厉的责备。那孩子一直在遵循你的话,努力变成你希望的样子得到你的认可!……墨君,他不是你,他有情腺,知道何为愁闷苦痛,你……你这样对他只是伤害啊!”
这时,一向冷淡的墨君忽然蛇眸深缩,目色寒冷锋利。
“情腺。无用之物。”
白若珩气的直咬牙:“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哼。”墨君侧过头,面有不悦,“乏了,出去。”
见到对方态度如此恶劣,白君怒上心头,也不管什么地位尊卑仪态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