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的手指顿住,抬眸笑瞅着柒霜然,“七公子,保重!”此次天外天之事,飘渺宫成了众矢之的,估计有些难以对付。
画舫内,白衣轻飘飘地一晃,便不见了影踪。
司苍卿缓缓地放下酒盅,看向秋屏天,“让你的密探和东影楼的影卫一起处理这件事。”
点点头,秋屏天笑道:“卿弟放心,此事我早已有所安排了。”
“嗯。”司苍卿也起身,整了下衣襟,“我们走吧!”已经挺晚的了,是时候回宫了。
秋屏天走在司苍卿身旁,低声说了句,“卿弟,今夜来找你,其实是为了一个人。”
顿住脚步,司苍卿定定地看着秋屏天。却见秋屏天神色些许神秘,唇角上扬,“卿弟,随我来便可。”
幽雅的庭院,在这个热闹的中秋夜,显得几许寂寥和清冷。微寒的风里,断断续续地飘着琴音,零零落落不成曲调。
倏地停住手上的所有动作,坐在琴案前的男子,怔然地抬首望天,圆月散发出淡雅的清辉,轻笼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长叹一声,那绝丽的面容上,失了过往的淡然和清雅,多了几许凝重和愁思。
承天碧起身走到庭院中央,看着花前摇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曾发觉有人无声地靠近——
他原以为,再也不可能来莲京了。
身居山野,消息很是闭塞,偶尔,影会下山,置办些生活用品,才能顺便带回些许外面的消息。
却没想到,这一次竟赫然听说,苍鸿联姻、天央北嫁。
再也无法忍耐,一得知确切的消息,他便急忙赶来莲京。对于自己的弟弟,承天碧还是有着几分了解。这些年来,他或多或少地知道承天央一直密谋着报复之事。
承天碧本性就是淡然,经历了那些事情,灭了他一切的想法和抱负,性子多了几分颓然,更是不再多想报仇一事。
毕竟,事过境迁,再多的追究,换不回逝去的人和枯萎的心。只是,对于天央的行为,他无力也无法去阻止。
当年他被医神救走,四处躲藏了好几年后,依旧被那些人发现了踪迹,险些命丧殇谷,当时,他以为自己定是活不了了,于是央着影冒险将天央带来,只为见上最后一面。
承天碧依旧清晰记得当时的情景,那个昔日跟在自己身后蹒跚追跑的稚儿,已长成了翩翩小公子,只是那恸哭的表情和哀求的哑声,让他只觉无比凄怆:
“哥,无论多么痛苦,求你……求你一定要活下来……”
“你,是我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若是,你出了三长两短,我……一定会毁了一切……”
那时他恍恍惚惚的,也无心多加在意,只隐约听到天央哽咽的誓言:
“……若违此誓,我承天央愿承受天谴、死于非命,永世不得超生……”
夜风忽来,单薄衣物下的身躯微微抖索了下。
轻叹了口气,承天碧黯然。因为当年对于天央的承诺,自己才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一边四处躲避,小心翼翼地遮掩行踪,防止自己被人发现,连累了天央,一边听闻着承天央的自我放逐,却只能隐忍着心痛,而无法劝阻……
他,是个失职的哥哥。
只是……
如今,天央竟然嫁给了那个相处不久却给了自己异样温暖的冷淡青年。承天碧心中有些慌,他不想自己的仇恨连累了无辜之人,尤其是司苍卿。
所以此次,他坚决地来到莲京,无论如何都得见上天央一面……
真的不想再看到天央的堕落和自我放逐,也不想……看到司苍卿,因为他们的恩怨而受到任何的伤害。
又叹了一声,承天碧忍住身体的不适感,只觉得自己彷如腐朽的老人,身体一天天地衰败,心境也一天天地老去。
就像那被暴风雨倾轧过的残坯,静静地等着时光的消磨,最终化成一抔泥土。
妖艳绝尘同生莲(下)
冥思中的人,突然感应到什么,他回头看去,遂浑身一震。承天碧讷讷地轻唤了声,“卿……”
司苍卿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下,走到他的面前,不置一词便抬手抚上了这人的后背,给他渡着真气。
“卿,”天碧身体僵了下,遂又放松,这人有些熟悉的气息笼着自己,让他倍觉……怀思。他喃喃道:“谢谢你。”
“进去吧!”收回手,司苍卿淡淡地说了声,便率先朝屋内走去。秋夜易寒,这人的身体太差,就算有自己之前给的那点内力,也不能改善多少。
“卿,”屋内点上了暖炉,点点的热气让天碧原本苍白的脸色缓了些许,犹疑了下,他才继续说道:“我能否……”
“见上央儿一面。”
对于承天碧的来意心中早有了计较,司苍卿随意地点了下头。
天碧目露歉意,低声道了声谢,“麻烦你了,卿。”
司苍卿微微摇头,不过是举手之劳,谈不上麻烦。
“随我进宫吧!”
天鸾宫的偏殿内,承天央斜躺在榻上,手中拿着书卷,专注地看着。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到他的面前,低闷的声音嗡嗡地响起,“属下参见主上。”
“免了,”承天央慵懒地开口,“说吧!”
“今天那人就是飘渺宫宫主七公子,”黑衣人垂头低声道,“近日江湖各门派弟子遭到了飘渺宫门徒的袭击,闹得沸沸扬扬。后来有人传闻飘渺宫宫变,随后就传出了天外天的流言。”
承天央缓缓地坐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