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善还躺在那里——也许他真的死了。
慕怜雪没有理会他,只是快步走过去,从床头柜子上取下一样东西放在袖子里,本想离开、可又停住了脚步。
住在这里的人都走了,这间房该怎么办?
想到这儿,慕怜雪拿起桌上的蜡烛投入床帐中,直到火苗渐渐的燃烧起来……
慧庄的禅房已完全被火势吞没,而且相邻的禅房也因为被波及到燃烧起来。
因为没有住持的许可,其他僧人不敢进入救火,园中的小僧早已吓慌了,所以火势肆无忌惮的任意蔓延。
叶继生呢?
刚来到园中,慕怜雪便四下张望寻找着,却看见他提着一个经包走过来。
“天呐,你总算平安了。”
慕怜雪长长的松了口气,笑着说。
叶继生也笑了笑:“彼此、彼此……”
“他,”慕怜雪顿了顿,“他怎么样了?”
这个“他”指的是慧法,叶继生当然明白:“他……他神智不清,头部又受了重击,好象伤的很重,我刚才只来得及抢出几本经书,没见他出来,我想应该是……”
奇怪的是,听了这话本应高兴,可不知为什么,慕怜雪忽觉得有些怅然,沉了一阵才又说:“这不是很好吗,至少,活下来的是我们。”
“是、啊……”
刚刚为哥哥报了仇的叶继生竟也叹了口气…
(27)
天色微微的显露出一丝光明,而往日那座华丽的园子现在已成了一片废墟。
站在园门外的僧人们都不知所措的发着呆。
“你要走了吗?”叶继生问身边的慕怜雪。
“是啊。”慕怜雪微笑着点点头。
叶继生来到他面前,将一卷什么东西塞进他手中:“不多,三千两,只够零用,凭你的本事,未来的生活也不必我来操心是吗?”
“谢谢,”
慕怜雪并没有推辞,只是关切的问,“叶兄你呐?”
“我?”叶继生苦笑一下,“四大‘名僧’都不在了,我也该走了。”
“师父,你不能走!”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片请求声。二人回过头来,只见寺中的大小僧人都跪在面前。
“这……”
叶继生愣住了,而慕怜雪却笑了。
“慧庄大师,现在陶然寺只靠您了,您不能走啊!”
一个年纪稍长的僧人恳求着。
“可、可我不是慧庄,也没资格做僧人……”叶继生有些不安。
“不,”慕怜雪上前拉住他,“你就是慧庄,也许你自己没留意到,可你已经受了佛的感化,不信就看看自己手中提的是什么,想想为什么会只抢了些经书出来?况且,让慧庄继续留在世上不是很好吗?我相信,无论是从前的慧庄、还是现在的慧庄,都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是嘛……”
叶继生凝视着他,“谢谢你,慕兄弟。”
天已经大亮了,慕怜雪同如月三人一起站在那座石桥上、眺望着那清可见底的河水……
“慕大哥,好象、有人来了。”
如月忽然小声的说。
没错儿,是有人来了,而且、来的正是如明。
静了一会儿,还是如净忍不住大声问:“你怎么来了?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如明显得很不安,“我是、我是……”
说着,他忽然扑到慕怜雪的脚下,“我是求您带我走的!我知道自己曾做过许多对不起你们的事,可那是因为我不想再被人欺负……我是个孤儿,小的时候经常任人打骂、欺凌,后来被慧法收留才有了安身之地,但是我害怕呀……我真怕被抛弃、再次过那种无依无先靠的流浪日子,所以、所以我就尽力讨住持的欢心,可却怎么也做不好……他还是、还是不喜欢我……”
如月三人互相望着,说真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明这个样子。
“慕施主,我知道您是好人,求、求您了……”如明的泪水止不住的流着。
“好了,别哭了,”
慕怜雪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别忘了,我也是孤儿,快起来吧。”
“您肯带我走吗?”如明试探着问。
“这个就不好说了,”
慕怜雪笑了笑,“跟着我就做不成和尚了,可你好象还要做和尚?”
“没、没有啊,”如明有些茫然,“我没想……”
“那你为什么还叫我‘慕施主’?”
慕怜雪笑眯眯的问。
如明的脸上泛起了微红:“对、对不起,可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和他们一样,”慕怜雪指了指如月,“叫我慕大哥吧。”
“好的,慕大哥。”如明点点头笑了……
第一次来时经过的那片开满桃花的桃树林,如今已经挂满了熟透的桃子。
慕怜雪抬手拂了拂被晨风吹起的发丝,不料袖中的东西却落在了地上,便弯腰拾了起来、慢慢的展开——
这就是那副他亲自画成的“无间极乐园图”,园子已经随它的主人而去,留下的只有这副画而已。
慕怜雪无奈的苦笑一下,小心的将画卷好,重新放回到袖中。
“慕大哥,”
这时,一直在眺望远方的如明回过头来,“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慕怜雪抬起头微微一笑,然后向太阳升起的地方一指:
“去那里。”
“去干什么?”
如月也回过头,慕怜雪看了看他们:
“去建造我们自己的‘极乐园’。”
说完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