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他现在这各项属性被削了大半的身板,非但没能将林徽真挤到身后,反而被林徽真拽了一把,拉到身后挡着。
季芜修面上微僵,在这个幻境里发生的种种,绝对是他的黑历史。
“在夫人死后,新人一个接着一个进门,大帅,真是好福气啊。”花匠一字一句,似是恭维,但那眼神,那语气,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林徽真定定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烧伤的男人,勾了勾唇角,缓声道:“方程文。”
“哈,哈哈!”男人死死地盯着林徽真,声音凄厉,“大帅竟然知道小人的名讳?”
林徽真一笑,抬手举枪,指着花匠的脑袋,道:“夏柳惜的师兄嘛,也就知道一点。”
“畜生,是你害死了柳惜。”男人目光冰冷,脸上烧伤的瘢痕就像是活的一样,疤痕下方有什么东西蠕动着,细小的血痕从瘢痕处撕裂开来,鲜血淌下。
“纠正一点。”面对着浑身透着诡异气息的男人,林徽真气定神闲地道:“是苏浩斌害死了夏柳惜,苏浩斌是畜生。”
对待感情一心一意的林徽真拒绝跟苏浩斌混为一谈。
满脸瘢痕与鲜血的方程文:“……”
“呵。”方程文以为林徽真怕死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对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更加厌恶了。
他原本想着慢慢布局,拿他苏家所有人的鲜血为柳惜报仇,但他发现,看着那个该死的男人一面娶着姨太太,一面时不时跑来追忆柳惜的行为实在是太恶心了。
再加上今天他竟然想要对柳惜最爱的花出手,方程文决定推翻之前的计划,先将这个王八蛋弄死。
正巧他最近的修炼有了一些进境,只要留着苏浩斌这一张人皮,苏家的其他人亦逃不过他的手心。
方程文脸上的瘢痕里,终于有东西破开来了。
一条约莫一指长的蓝得发黑的肉虫从方程文脸上的瘢痕里钻了出来。肉虫在方程文的脸上蠕动着,头部微微抬起,一张带着扭曲笑意的鬼脸花纹印在肉虫的面部,正对着林徽真。
“鬼蛊。”季芜修眉头紧蹙,低声道。
鬼蛊,顾名思义,就是拿鬼魂当蛊虫炼制出来的。蛊成后,以人的血肉灵魂为食。初始为蓝,日渐发黑,由黑变红之时,那只鬼蛊就有了将化神期修士毒死的毒性。
炼制鬼蛊,是邪魔道幽冥渊的手段。
鬼蛊炼制不易,但毒性惊人。这蓝黑色鬼蛊尚未变成纯黑,毒死一两个融合、心动期的修士却是毫无压力。
季芜修目光微凝,这个幻境若是与八十多年前的过往有关,这鬼蛊若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如今这鬼蛊会晋入何等地步?华国虽然安稳了差不多六十年,但现在的民国时期可是战乱不断,死伤无数。
战争,最不缺的就是死人游魂,简直是豢养鬼蛊的最好时期。
在那条鬼蛊从方程文的脸上爬出来的时候,跟方程文留在槐树街18号宅邸一年多的老头婆子同时瞪大了眼睛。他们的嘴里发出咔咔的声响,口角流涎,僵直着身体倒了下去。不过瞬息间,他们的身体就变得干瘪起来,最后化作一张包裹在人骨上的枯老人皮。
鬼蛊头部鬼脸花纹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而扭曲起来。
“说是烧伤,你脸上的伤疤其实是被这条虫子来回钻出来后留下的疤痕吧。”林徽真歪了歪头,有些嫌弃地移开了目光。这么恶心的虫子,有什么好养的。
季芜修的手摸到自己的后腰处,悄然拔出一把匕首。
习惯使然,在没有修为的前提下,他总要准备一点防身的东西。枪不好拿,但他跟林徽真离开房间的时候顺走了他挂在墙上的匕首。
“是啊。”方程文没有掩饰什么,他抬手摸了摸自己毁得差不多的脸,冷笑着道:“只要能让你付出代价,我心甘情愿。”
“让苏浩斌付出代价,你心甘情愿。”林徽真不耐地纠正道,总比人当做苏浩斌,林徽真很不高兴。
“我看你能嘴硬到何……”时。
方程文的狠话还没有撂完,林徽真就开枪了。
“砰”地一声,没有打在方程文的身上,而是偏到了花坛处。
林徽真的手极稳,好歹有着苏大帅的记忆,他开枪就跟普通人喝水吃饭一样简单自然。他连发数枪,将枪里的子弹打光后垂下手,一脸淡定。
方程文冷笑道:“已经恐惧到连枪都握不……”
“师哥……”
是夏柳惜的声音。
方程文霍地转过身,却见月季花丛中,一个纤弱身影站在那里,一脸忧伤地看向自己。
“柳惜……”方程文目光发怔,下意识想要走向夏柳惜的魂魄。然而,比方程文更快的是那条蓝得发黑的鬼蛊。一指长的肉乎乎身体一扭,那条鬼蛊直接窜了出去,直奔花坛里的夏柳惜。
方程文陡然色变,厉声道:“停下!”
但那条鬼蛊理都不理他,一口咬住了花坛里那道虚幻身影的颈项。
方程文顾不上林徽真和季芜修,连忙手握法诀,口中念咒,试图阻止这条鬼蛊伤害夏柳惜的鬼魂。
季芜修看着被子弹打碎了边缘的花坛,忍不住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进到庭院里的时候,季芜修只看出那些月季花有些诡异,猜到泥土里可能有什么东西。但他却没有注意到花坛的异常,直到林徽真几枪打碎了花坛边缘处装饰的瓷片,破了那个隐秘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