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秋说到这的时候心里有点遗憾——本来他已经找好了撤退的路,可惜没来得及回去通知后援。
谢千秋温和道:“都别怕,有我呢。我分身会给你们带路,本体给你们殿后,行吗,美人儿们?”
姑娘们下意识顺着他的安排,目光都紧紧抓着他。有个微弱的声音忽然问:“你……你是怎么潜进来的啊?必、必须是炉鼎才能……”
谢千秋望过去,那是个清丽的姑娘,目光许是因为懦弱而躲闪,接触到他的目光有点畏缩地低下头:“对不起……”
“没事小仙女,用不着道歉。你们可以理解为,我的确是个炉鼎。”谢千秋笑道,他打了一个响指,撤掉了一层伪装,于是众人的神识都感应到了他难以置信的纯粹性,惹眼程度如同漆黑世界里一轮小太阳。
她们不约而同地想:要是我能吸收掉他……
她们又不约而同地掐掉了这个念头。
阵法忽然亮起,一股灵力波动散开,阵法闪了闪灭了,一扇门凭空出现在墙面上。谢千秋的一道分身从门外探出头来,笑眯眯接道:“外面的人搞定了,这阵法也很简单。你们看,炉鼎也可以变得很强大,我们都有触碰修心三阶的潜力,所以对自己有点自信,心肝们。”
谢千秋的本体轻轻一笑:“我们走吧。”
“白姑娘,门外有人求见。”
白栖雨正对着晾不干的笔墨发愁——虽然她每个雨季都会为这件事发愁,但没啥事慢悠悠的愁和群英会烧到眼前火急火燎的愁不是同一种愁——闻言头也不想抬:“聘礼不接,求亲不听,本人不在。”
“……白姑娘,那是个姑娘家,说是有急事相禀。”
“姑娘家?”白栖雨心说姑娘们给她带来的麻烦没见着比公子们少多少,但还是抬起头来,“让她进来吧。”
白栖雨又盯了一会那潮湿的笔墨,直到听见匆忙的脚步声才抬起头来。来者的确是个小姑娘,至多不过十五,眼睛许是哭过有些红肿,梳着百花分肖髻,一身艳丽得过分的红裳,看着不像衣物,反而像是一层华丽包装。
她向来喜素净,这姑娘红得太烈,她骤一抬眼被晃了一道,下意识闭了闭眼。
“何事?”白栖雨温和问道。
“我……”姑娘咬了咬唇,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白栖雨安慰她:“别急,慢慢说。”
“白姑娘,我是一个……”姑娘羞于启齿般压低了声音,“炉鼎。”
“炉鼎又如何呢?”白栖雨听着好笑,“你知不知道炉鼎聚灵的速度有多快,多少灵修羡慕还来不及呢。”
姑娘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抿了唇,再开口说话流畅了许多:“我的家不在这里,在中州很偏的地方,前几天我被人抓走,那些人好像是做贩卖炉鼎生意的人,要把我卖到黑市里去……刚刚路上有个公子救了我,他与我说黑市中还有许多和我一样的姑娘,他要去救她们,让我回来找风琴画雨救他。我路上碰到了灵鬼崔公子,我说完之后他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他是去帮忙了还是走了……救我的人说他叫谢千秋,是九重山的二弟子。”
白栖雨脸色凝重:“他在何处?”
姑娘有些低落道:“我也不清楚。”
白栖雨踱了两步,问:“你说你是半路被救下的,那你如何来的天问?”
“它给我带了路。”姑娘小心地往门外看了一眼,“那只红鸟,它可以变成刀,嗖的一下就飞回来了。”
从小地方来的姑娘在山道上找不到出路,身上担着几条命又担心自己的安危,她心里空落落地慌,一边抽抽搭搭地哭一边漫无目的地跑,直到鸣鸿看不下去了把她带回来。
白栖雨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看见红色的云雀落在枝头,自顾自梳理翅膀上的绒毛。漫天雨水里它却干燥蓬松,察觉到目光,它歪着头看了看白栖雨。
白栖雨知道它,于是开口问:“鸣鸿,你还能找到原路吗?”
云雀身子跳转了一个方向,扬起一边翅膀向北指了指。
姑娘道:“可是那只能找到我逃回来的山道,并不能找到黑市在哪啊。”
白栖雨当机立断道:“走,去找玉摇风。”
她们在天令堂外找到了玉摇风,彼时玉摇风刚刚告知李疏衍沈冬在的事情,白栖雨一来所有人都觉得大事不妙,玉摇风立刻道:“我这就找二师弟。道长,天令堂可借来一用?”
道人想都未想:“可。”
玉摇风扭身便欲往天令堂里进,李疏衍一把拉住他,皱了下眉之后又放开了,玉摇风道:“师尊,我有分寸。”
李疏衍心情有些不好,心说:个屁。
玉摇风进了天令堂,霜降挥手把鸣鸿招下来,方相捏了捏眉心,问姑娘:“这位姑娘,能不能仔细说说你还知道关于这个贩卖炉鼎组织的其他东西?”
道人一拂尘拍在他后脑勺上:“你是忘了你自己是个大男人,还是眼瞎看不出来对面是个姑娘?”
方相无奈道:“我知道,只是情报越多,我们就能把这个组织拔得越彻底——它毕竟是中州的毒瘤,我身为天问派弟子……”
“你是指天问没女人,还是看不起白栖雨?”道人恨不得把这个徒弟按进地里去,“我散养你个几百年,你就歪成这样了?”
方相有苦难言,真想问一句“我总共才几百岁啊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