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宫
燕王设宴,宴请了所有勋贵子弟,宴会之上毫无顾忌,也毫无礼数,所有人都尽情的享乐畅饮。大宴过半,有人提议召蓟城青楼舞姬助兴,燕王毫不在意,大手一挥准了。
大宴三日而毕,直到陛下赐的十坛美酒都饮尽,燕王才尽兴而归。
王宫深处,秦宇手扶着栏杆,酒气上涌的难受,但他还是压了下去“怎么样?”
“末将联络几个马商,愿意从胡地贩马到渔阳,也联络了一个胡人小部落的首领,他们愿意助王爷一臂之力,只要燕国出得粮食”
“好,粮食、钱本王都出得起,你小心别搞砸了,一开始不能太过张扬”
天下藩王中,淮王一直对朝廷恭敬的很,即便有事也会保持中立,保持着文成侯一家的优良传统。他四哥,安阳郡王,不过一郡之地,静帝这么多年压根就没看得起过他。吴王秦聪富甲天下,从前虽然和秦正交好,要真有变,秦正恐怕最为忌惮他,绝不不希望他领兵北上。
朝廷想不借助别人收拾齐王,就需要北境军,而北境军一旦调动就需要自己在边境老老实实的替他收好国门,最好还能在齐王后方添点乱。
秦正不相信自己,但是他相信燕王不是一个高明的藩王,所以他心存疑虑,却不太担忧自己,秦正要先稳住自己,收拾了齐王,再收拾自己这上不了台面的六弟,然后呵呵大概是安阳郡王。
“末将明白”王蒙领命退下。
几个月后,临近年关,秦宇扫视着要送给陛下和朝廷权贵的礼单,点点头吩咐道“给陛下的贡品加倍,给大臣的礼物加两倍”
相国范文田领命出去,秦宇看着香炉里冒出的青烟笑了笑,王蒙已经征召了五万人,正在渔阳练兵,北胡的马也到了。
北胡贪其重利,愿意发兵袭扰北境,尤其是靠近渔阳,燕国边境。养寇自重,要想手握重兵就要有足够的理由,也要让朝廷明白,胡疆不那么平稳。
蓟城地处北方,冬天极是寒冷,新年夜里秦宇陪着越太妃吃饭,屋内燃着几个大火炉倒还有些春意,从阁楼的窗口望去正好能看见整个蓟城,秦宇和太妃相对而坐,一同看着脚下的万家灯火。
“母妃我们来封地一年了,没能时常陪着您,是儿子不孝望,望母妃原谅儿臣”秦宇举杯饮下。
“你年纪轻轻陪着我老太婆干什么”太妃不在意的笑着,她低着头看了看自己长满皱纹的手,慨叹时间过得可真快。她又看着秦宇长叹一声说“再过几年我也要去陪你父皇了”
“母妃不要瞎想,您能长命百岁,长长久久的看着儿子”秦宇赶紧打断她的话安慰的说。
“胡说”她慈祥的笑着。
越太妃看着秦宇的侧脸,一转眼文和都已经是一国的藩王了,学会了治理百姓,也学会了和朝廷周旋,只有偶尔,她才能看见那个幼时拽着自己袖口撒娇的孩子。一时间她心里竟不知是喜还是忧,只能慨叹白驹过隙。
“文和,母妃老了,陪不了你多久了,我希望你以后好好的”太妃按捺不住担心,看着他说的若有所指。
“我会好好的,母妃放心”秦宇别过头去不敢看太妃的眼睛,他不愿对母妃撒谎。
“那你这些时日在渔阳都干什么了!”太妃还是那副慈祥的表情,语气却不由严肃了许多。
“母妃我”秦宇张张嘴想辩解,却被太妃打断“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屯兵!”
秦宇低头看着桌角,像他幼时闯了祸一样,既不肯认错却也不和她顶嘴。
太妃看着他一脸倔强,也像曾经一样不忍苛责,柔声劝道“你有没有想过,陛下为什么要娶穆绍筠?”
秦宇不解的看向太妃,缓缓的说“父皇驾崩,没有留下诏书,虽然陛下顺利登基,但一时难以收服人心,为了节制二皇兄也为了拉拢人心,所以陛下娶了绍筠”
滇城候穆正风是曾经清党领袖,秦正虽然登基,但却一时不能得罪清党,林氏太后母族,他不信任,所以就选了穆正风之子穆绍筠,以此表明对清党的态度。
“没错,但为什么是他,清派那么多人,为什么是他”她在宫闱多年看的多了,她可不相信有什么巧合,她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儿子,一头扎进那个漩涡再也出不来。
秦宇扶着酒杯的手颤了颤,温热的酒淌过他的手指洒在桌子上,他放下杯子,低着头不知说什么,绍筠不会那么做的,但他不能顶撞母妃。
“文和,世界上能改变人心的东西太多了,权利、地位、仇恨、yù_wàng,太多太多了” 太妃温暖的声音像是为了安慰他“所以人心是最难测的!”
“母妃,这不可能,绍筠不会这么做”秦宇激动的站了起来,有些人是可以改变的,但绝不是穆小侯爷。
越太妃抬头看他,秦宇眼里含着疯狂的执念。我已经拉不住你了吗?孩子,心底叹息一声,一股深深的疲惫席卷了她的全身,太妃看着秦宇摇头说“天晚了,我支撑不住了”
“母妃”秦宇向前伸伸手,他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想要道歉,可是太妃却摆了摆手,转出了大殿。
政明二年,大雪纷飞又是一年年关,这一年对秦宇来说很长,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难熬的。他看了看脚下正在校场操练的士兵,至少他没有白白的等待,否则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挺过这漫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