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东西，两人告别后就这样离开。

拉维尔回望向那个离他们越来越远的人鱼村，萨利瓦跟着托米尼斯向里面走去，整个村庄重新恢复了些生气，也许不久之后，就会重新开放和人类的交易了。

村庄的墓地就在村庄的不远处，能看出新生的珊瑚有三十五个，每个珊瑚都是一条沉睡的人鱼，这些珊瑚会安静地在养料上生长，待它们长大，又会成为新生命的居所。这样的生长的珊瑚长得飞快，只一会儿就会超过一般珊瑚的大小。

只不过那边角落新生的一个珊瑚却还是那样小，要不是它和旁边的珊瑚长得还算整齐拉维尔还会以为它就是一株普通的野生珊瑚。

安泽说：“我们就这样直接穿过维纳比斯海，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拉维尔点头，他要的东西都基本已经准备好了，还剩下龙鳞，他必须陪安泽走一路。

在穿过维纳比斯海的边界时，他们又路过了一个小村子，这个村子比萨利瓦他们的村子要小得多，但村子后面有一大片漂亮的白珊瑚林。拉维尔经过的时候好像隐约看到了一抹柔软的焦糖色随着海波飘荡，他顺着那抹颜色看去，有一条男性人鱼向着那里游去。

“……想起……”距离太远，拉维尔仔细看着想分辨那条人鱼在说什么，但距离太远，他分辨不出。

焦糖色脑袋摇了摇，伸出手抚摸旁边的白珊瑚，白皙的手指尖端却被厚厚裹住。

拉维尔移开了目光没有接着看下去，抬头问安泽：“我们还有多久能离开这里?”

安泽：“快了。”

等两人探出水面，面对着的是一个悬崖，悬崖上方是茂盛的森林，拉维尔回忆了一下，这附近应该是没人居住。

安泽游近悬崖，把拉维尔放在一块礁石上，离开了海水，拉维尔的鱼尾巴又开始闪光，鱼鳞上留下的海水让它比之前更夺目。拉维尔全身都是湿的，柔软的黑发贴在脑袋上，睫毛上还挂着一点水珠，随着眼睛的眨动滴落。

安泽有一瞬间的晃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拉维尔坐了半天安泽也没动作，他疑惑地看向安泽“怎么了?”

安泽眨了眨眼睛，平静地游到礁石旁边“没什么。”随后点了一下拉维尔的头，后者身上又散发出淡蓝的光芒，这次很快就消失了，光芒褪去，拉维尔的鱼尾消失不见，变回了修长的双腿。

拉维尔有些难为情，出声提醒安泽：“衣服。”怎么说也是白天，虽然没人看见，但拉维尔还是感觉很羞耻。

安泽别过了头，把衣服扔给拉维尔，游到远处。

就见平静的海面突然暴起一大片水花，拉维尔也被淋到了一点点，他抬起胳膊遮住脸，等他放下时，就看到熟悉的银色巨龙在空中拍着翅膀，银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光，是任何宝石都没有的光彩。

拉维尔看得有些恍惚。

他和安泽待太久，要被带坏了。

真……好看。

第三十章

拉维尔穿戴好衣服，自觉地爬上安泽低下的头，但也只是到他的鼻子位置，就这样被顶着推上了悬崖，拉维尔弯着膝跳了下去，等安泽换了个更安全的姿势，他才重新爬上龙背。

确定拉维尔已经坐稳了，安泽有力的振动了一下双翅。拉维尔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他能感觉一阵强风从自己周身呼啸而过，把自己的衣角吹的肆意舞动。他身体先是沉重，然后是失重，随后他缓缓睁开眼，他知道安泽已经飞起来了。

他低头看了最后一眼离他越来越远的海面，然后扬起了头，上方是金白的日轮，下方是粼粼的海波，面前安泽的银鳞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看着广阔的天际，拉维尔没由来地感觉到一阵舒畅，甚至想要大喊一声。

但是他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安泽一声长长地龙吟，在无人的天边回荡。

龙的飞行速度很快，拉维尔不知道他们飞行了多久。他中途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在龙背上睡了一觉。要知道万一从龙背上摔下去绝对尸骨无存，不过好在安泽飞地平稳，周围还有几块竖起的鳞甲为他挡掉了很多凌厉的风。

他醒来已是夜幕时，日轮替转为繁星，在从未如此接近他的遥远星空时时闪烁。他们不知飞了多久，拉维尔偏偏头看向下方，依旧是片海，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飞了多久，刚梦醒的头脑还有些朦胧，一时间天海相映，给他一种身处浩瀚星河间的错乱感。

他就这样静静伏在安泽的背上，望着深蓝的幕布，偶尔有从鳞甲间溜出的风短暂地掠过他的脸颊，像是一个胆怯地吻，转瞬即逝。

拉维尔掏出瓶子，透明的玻璃瓶里装着的是恶毒的诅咒，是杀人不见血的毒。此刻拉维尔将它举到眼前，却像是拿着一瓶盛满了夜色的琼浆，好像在此刻饮下，就能痛饮整片璀璨星河。

静悄悄的，只有风的歌和天地间的诗在夜里响彻，拉维尔就这样凝视着，眼中也装满了闪烁星辰。直到有一抹红从天海交融出生出，用艳丽夺目的烈火燃烧了静谧的夜幕。

安泽地翅膀振了一下，然后是一声浅浅的龙吟，是某种拉维尔不知晓的语言，像是呼唤，像是告慰，又像是沉重庄严的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