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静尘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他从不知道,父皇为他考虑这么多。父子十八年,父亲更多的是帝王,而非父亲,父子之间的交流往往通过父皇布置的策论来完成。这样像普通父亲一般的谆谆教诲,令莫静尘如饮琼浆、心怀感激。
他躬身回道:父皇教诲,儿臣谨记在心。儿臣只有报国之念,不敢居功。
莫穹苍心中十分满意,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继续道:朕调了华阳知府苏汉呈为誉安州牧,但督军一职朕尚没有想到合适人选,不知尘儿有无提议?
莫静尘略一转念,脑子里立刻浮起一个人影:儿臣举荐亳郡郡守庞泽。
莫穹苍微微一愣:亳郡郡守庞泽?他不是文官么?
此人虽是文官,却是文武全才。其实他嗜武成性,年少时曾遇名师,学成一身过人的本领。他想考武将,可他自幼丧父,母亲含辛茹苦将他抚养长大。慈母之心,不愿儿子到沙场历险,更不愿儿子经历生死考验,所以逼着儿子去参加文试。莫静尘微笑,庞泽至孝,不忍违背母命,于是便考了文官。如今他为官五年,老母过世,再无羁绊,想必愿意一展所长,去当这个督军。父皇只需传道口谕,问他心意便可。
莫穹苍有些诧异,自己的儿子怎么比吏部那些人更了解各地官员?
莫静尘知他疑问,解释道:儿臣身为大将军,只对兵部登记在册的武将感兴趣,本来并不了解此人。只是前年无意中在京城遇到他,两人一见如故,结成忘年之交。儿臣与他切磋武功、论及韬略,颇有知音之感。亳郡靠近誉安州,庞泽对那边的地理、风俗想必十分了解,由他去镇守誉安州,父皇尽可放心。
莫穹苍点头:朕宣他入京,亲自考察他。
莫静尘现在并不知道,他举荐的这个人,果然深得莫穹苍器重,派为誉安州督军。而黎夕与他,将来也会与庞泽结下不解之缘。
问完国事,莫穹苍在拂云居闲坐了片刻,喝了一杯茶,却没有提及指婚之事。直到临走时,他才给莫静尘留下一句话:关于你的终身大事,朕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你自己进宫来给朕回话。
莫静尘略感不安,可他自己意志坚定,所虑者只是如何说服父皇。
送走父亲,他立刻回到栖梧院,却见黎夕根本没有休息,而是一个人在栖梧院中徘徊。侍女凌波站在廊下,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想必劝不动他,只能干着急。
夕儿,你怎么不好好躺着?莫静尘有些生气,这小子,病才好一点,就这么折腾。
黎夕闻言,立刻回头,向他奔过来,脚步还有些虚浮:爹,你还好吧?仰起的小脸上满是焦灼。
莫静尘轻轻拧了一把他的脸,哭笑不得:傻小子,你以为皇上是洪水猛兽么?瞧你紧张的!父皇只是责备了我几句,你看,我不是完好无损么?
说罢不由分说,把黎夕一把抱起来,放到榻上:若不好好休息,病情加重,爹可要罚你了!威胁的语气,却是满满的关爱,黎夕蓦然心神一荡,眼角有些湿润。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从认莫静尘为义父,他就变得软弱了。也许,只是因为病中无力的缘故?
莫静尘看着他,只一会儿功夫,这孩子唇上干燥褪皮,面上那种病态的嫣红又深了些。他命凌波倒了水来,亲手送到黎夕唇边,道:爹的事自有爹一肩承担,你只要在誉王府快快乐乐长成就够了。以后要好好练武、好好保重身体,不许操心大人的事,不许自寻烦恼,不许胡思乱想
一连串的不许,又是那种温和又霸道的语气,黎夕乖乖地伸手拉拉他的衣袖,小声道:爹,夕儿知错了,夕儿以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