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地也比被视为对上官不敬的好。
说话间,陈亨问起了墩台之上的那座地堡。
“此处地堡为何人所建?”
“乃卑职麾下一总旗。”沈瑄答道,“建堡图纸已呈报徐指挥,一应事宜皆指挥总领。”
“恩。”
陈亨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他感兴趣的只是地堡,至于建堡垒的人,不过是随口一问。
孟清和站在沈副千户身后,听沈瑄话中并未提及他的名字,并不感到惊讶。
建地堡的好处他已经得了,再争功,还是和卫所大佬争功,纯属想不开。况且,这次击退鞑子,守住瞭望墩台,肯定会另有嘉奖。
想到这里,孟清和深色一黯,五十多个弟兄,加上他自己,只剩不到二十人……
陈亨回城之后,沈瑄也飞身上马,“孟总旗。”
“是。”
“明日到千户所来见我。”不待孟清和应答,又点出手下十名骑兵,“带他们回城。”
话落,挥鞭策马,飞驰而去。
留下的骑兵看着孟清和等人,抱着胳膊翻翻眼皮,“诸位是交了好运了,能得沈游击青眼,不容易!”
孟清和苦笑,这是羡慕还是挖苦?
沈副千户的手下,果然都很有个性。
丁小旗带着恢复些许力气的兵卒将独辕车上的长矛和木刺拆下来,走不了路的兵卒都被安置在独辕车上。
“诸位同侪,借战马一用。”
见丁小旗等人推得困难,沈瑄留下的骑兵却抱臂旁观,明显没有帮忙的意思,当真只是等着“带”他们回城,孟清和心里陡然升起一团火气。
不想管?没关系,人咱请不动,马总行吧?
马也不行?也成,反正他明天要到千户所,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就到沈副千户堂下去说道说道。
几个骑兵的脸色一变,纷纷看向为首之人。他们多是在燕山左卫时便跟随沈瑄,对孟清和这个书生从军,又屡次立功的,很是看不顺眼。
酸丁一个,不过仗着些小聪明阴诡手段,凭什么骑在一干老弟兄脖子上,又得副千户青眼?
“孟总旗,你可是想明白了?”
“孟某很明白。”孟清和学着眼前这人,一呲牙,“一直很明白。”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军伍之人的脾气,基本都算不上太好。
孟清和不想随便惹事,被人家犯到头上,也不会轻易服软。这可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事,这是被人看成汉子还是孬种的问题。
看他不顺眼?好啊,随便你。
原因?管他是什么原因。
幼稚吗?争的就是一口气!
既然沈副千户下令了,孟清和就没打算再和这几个人客气。
“麻烦快点。”孟清和托着受伤的手臂,“诸位都是沈副千户身边最得用的,这点小事应当难不倒诸位吧?”
前郎中大人见势不妙,想上前劝几句,没见那几位脸色都发黑了吗?好汉不吃眼前亏,万一真把他们惹急了,动起手来,只要不把自己这些人打死,沈副千户未必会真的追究。
“总……”
话没出口,面前就拦了一条胳膊,是屠户出身的刘小旗。
“丁小旗,不能认怂。”刘小旗一脸横肉,看着就是个凶相,“弟兄们可都看着呢。”
前郎中大人顺着刘小旗的视线看去,果然,还活着的弟兄,无论是站着的,还是躺在独辕车上的,都一瞬不瞬的看着孟清和。
“咱们这些军汉,没读过书不认识字,只认一个道理。”刘小旗举起了一只拳头,“不能怂包!一样是脑袋系在腰带上,一样是杀鞑子,岂能让这群鸟厮得意!”
前郎中大人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气,罢!就算总旗要群殴,他也舍命陪君子!
“丁小旗,你找什么呢?”
“棍子。”前郎中大人弯腰捡起一根木刺,掂量了一下,“打架,总要有趁手的兵器。”
刘小旗:“……”
他只说必要时动拳头,这位却直接抄兵器……读书人,尤其是当了兵的读书人,都是如此的凶悍?
今后见了面,必须绕道走。
最终,孟总旗仗着沈副千户的命令,硬生生的让战马充了驽马,骑兵做了车夫。
受伤的兵卒躺在车板上,还能走的互相搀扶,沿途遇上押解俘虏的边军,孟总旗不忘宣扬沈副千户的仁义之举,同时对车夫们的战友情大加赞扬。
“好汉子,都是好汉子啊!”
被赞扬的车夫们还能如何?难不成一甩鞭子,说自己压根就没想发挥战友情,一切都是被威胁,被逼迫的?
“威胁?”不用孟清和开口,前郎中大人已是满脸骇然,“诸位竟对沈副千户如此不满?不愿相助同袍?呜呼!人心不古!”
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直肠子的军汉对上一肚子弯弯绕的读书人。
读书人完胜。
回城之后,被迫当了一回车夫的骑兵一刻也不愿意同孟清和等人多待。
感谢?不必了。
谢礼?更不用!
总之,他们只想离孟总旗和丁小旗远远的,越远越好!
孟虎和孟清江带着五六个壮丁等在路边,见到孟清和囫囵个的回来了,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见到孟清和受伤,又是一阵紧张。
“十二郎,可有大碍?”
“我去请大夫!”
“堂兄不必担心,皮肉伤罢了。”孟清和扶着受伤的手臂,说道,“四堂兄,现在怕是不容易请到大夫,还是先把这几位弟兄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