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很爽。
南京的建文帝却很是不爽。
朝廷中的监察御史似乎专门同他作对,讽谏他不如燕王世子孝顺,又上疏对他削藩一事指手画脚。
上疏没得到回应,以“铮铮铁骨”为标杆的御史干脆当着朝廷文武百官的面直接上言!
以御史康郁为首,摆出不畏强权的姿态,鼻孔对着齐泰黄子澄等削藩激进派一喷气,以“人主亲其亲,然后不独亲其亲”为切入点,发表了如下言论:
藩王是洪武帝的儿子,朱标的兄弟,建文帝的叔父,身份尊贵。
皇帝宠信的竖儒,唆使陛下不顾亲情,废太-祖法令,夺藩王封地,对皇帝的亲叔叔实行残酷-迫-害,相当的不是东西!
现如今周王代王被发配边疆劳动改造,齐王被囚禁京城,岷王被扔到海边风吹日晒,湘王最为凄惨,一家子都葬身火海,燕王干脆举兵造反,天下人会说燕王不臣,可皇帝的名声就好听吗?
说到这里,康郁声泪俱下,“天下人必曰:兵不举,则祸必加。是朝廷逼藩王造反啊。”
“为陛下计,当释齐王之囚,封湘王之墓,还周王代王岷王于封地,迎楚王蜀王于京师,俾其各命世子持书劝燕,以罢干戈,以敦亲戚,天下不胜幸甚!
简言之,把齐王放了,废掉的藩王复爵,为湘王修墓,再请楚王蜀王当和事佬劝说燕王罢兵,朝廷自此不提削藩,皇帝藩王一家亲,你好我好大家好。
康郁拜伏在地,一边叫着陛下,一边哭得不能自已,那叫一个伤心。
知道的他这是上言,不知道的还以为建文帝也要驾鹤西归了。
都察院左右都御使默默低头,站在群臣的队列中,深藏身与名,一言不发。
御史上疏能想办法,跳出来直言却着实没辙,难不成还硬拖回去?
建文帝头顶冒烟,指着康郁手直哆嗦,拿着他给的工资,不给他办事,还指着他的鼻子骂?!
可建文帝不是燕王,燕王能砍了杜奇,建文帝连给康郁一顿廷杖都要再三考虑。
康郁哭得更起劲,建文帝气得眼前发黑,干脆手一挥,退朝!
惹不起躲得起,至于还趴在殿中哭的康郁,愿意哭就哭去吧。
事实证明,建文帝不愧是洪武帝的孙子,一条道走到黑的意志力,他同样不缺。
康郁上言的隔日,建文帝便诏令辽王宁王进京。
辽王没有二话,立刻收拾行李。宁王却借口身体不适,就是不动地方。建文帝也不含糊,当即下令削宁王护卫。
此令一出,燕王高兴得直拍大腿,想什么来什么,正愁没人和他一起造反,侄子就帮他把问题解决了。
道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皇帝果真是个好人。
孟清和是从沈瑄口中得知的消息,唯一的念头是,真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建文帝是不是觉得只有燕王造反还不够给力,想让宁王也反了,人多了才热闹?
据说建文帝的头型很有特点,莫非真是脑袋被石头砸过?
第五十五章...
朝廷要削除宁王护卫,燕王乐得直拍大腿,但他现在还不能直接去和宁王朱权商量一起造反,必须先把耿炳文解决了。
宁王对建文帝的旨意相当不满,但他比不上燕王的决心,身边也没有道衍一样的人物,对是不是举旗造反仍在犹豫不定。
建文帝派来的敕使一直盯着朱权,一旦发现宁王有试图造反的迹象,将立即奉旨采取行动。齐泰这次变聪明了,没再玩制衡的把戏,逮捕宁王官属和宁王本人的敕令都在一个人的手里。可这两份敕令是否能发挥作用,还是个未知数。
此时,大宁的局势正如靖难前的北平,柴堆已经被建文帝亲自架了起来,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点燃。
驻守在真定城的耿炳文得知情况,胡子揪掉了一大把。
没法比,真的没法比!不说太-祖-高皇帝,就连先太子朱标都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想想正朝真定城进发的燕王,再想想被朝廷往燕王那边推的宁王,长兴侯叹息一声,皇帝身边的腐儒看不清形势,魏国公徐辉祖可是个明白人,怎么也没能劝住皇帝。万一宁王也反了,北边最有势力的两个藩王联合起来,这仗还怎么打?
耿炳文的担心不无道理,虽然宁王还没露出反意,他手下的一群人却坐不住了。
首当其冲的,是由蒙古骑兵组成的朵颜,泰宁和福余三卫。以朵颜卫实力最强,因此也被统称为朵颜三卫。
这些蒙古骑兵在洪武年间归降明朝,一是因为明朝军事力量强大,隔断了他们同大兴安岭以西的联系,二是比起朝不保夕的北元,打谷草都要上交的草原部落,明朝这边工作稳定,按时发薪,隔三差五还有额外的赏赐,他们自然愿意为明朝工作,为了养活一家老小,给谁打仗不是打?
从洪武二十二年设立,到洪武二十五年归于宁王统辖,以兀良哈,翁牛特,乌齐叶特三部组成的朵颜三卫在工作中始终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懈怠。遇上北元来打谷草,不用命令,挥着马刀就冲上去,亲戚朋友一样砍,多次受到洪武帝的表彰,堪称劳模中的典范。
经过多年的艰苦奋斗,比起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北元老乡,朵颜三卫的生活已经大踏步迈进了小康水准。
吃喝不愁,放牧无忧。
三卫的蒙古骑兵对这样的日子十分满意,不想朝廷的一纸令下,他们就要被迫下岗,饭碗保不住了。
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