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有些清冷地离开了洛安京城,远赴西梁,出城之后,便一路向西北方向而行。
京中的豪宅长街,很快就被沿途的青山绿水所代替,比起京城的琳琅满目,楚欢觉得自己更喜欢这种碧水白云的自然风光。
使团的行进速度并不慢,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商定了路程,沿途自然都是经过官道。
虽然京城的人们都在享受着繁华太平,而且朝中每天都有人在喊着如今乃是大秦盛世,但是不少官员心里都清楚,京城的繁华和京外的混乱,绝对是两种世界。
皇帝在皇宫之中,听到的都是歌功颂德,但薛怀安不是,薛怀安对于大秦如今的局面,虽然称不上了若指掌,但却也颇为了解,知道这一路上未必很安宁,他时常听人说起,如今在大秦各地,深林有盗,高山有匪,而且地方匪患剿之不尽,反倒是越演越烈。
虽然赶往西北还有近道,但是却要跋山涉水,薛怀安只担心途中遇上那些匪患,所以事先就定好一路行官道。
行走官道虽然未必绝对安全,但是比穿山涉水另走捷径自然要安全得多。
此次出使,当然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虽然不至于大张旗鼓,但是薛怀安沿途还是派人事先通知当地官府,准备好迎候事宜。
轩辕胜才和三百近卫精锐却都是斗志昂扬,这些近卫军虽然都是经过严格训练,身负守卫皇宫的职责,但是宫中乃是帝国的核心,像光明殿遇刺那样的事儿,可说是罕见的很,而且也不是每个近卫军都有机会出手护卫。
这就像一个人有了一件宝物,心里总是忍不住想要炫耀一番,这些近卫军号称帝国最精锐的军士,他们内心深处也一直以身为近卫军的一员而感到骄傲,但是一身本领,却无用武之地,内心深处,总是有些不甘心的。
此番出使西梁,薛怀安以及随同而来的几名礼部官员忐忑不安,但是轩辕绍等一干近卫军将士却是亢奋的很,这次任务越是艰难,对于这些兵士来说就越是大显身手的机会,而且这些兵士都知道,如果只是留在宫中,想要得到升迁的机会实在是困难无比,但是如果此行顺利而归,完成了出使任务,那可就是立了大大的功劳,相比起留守在京中的近卫军同伴,就多了大大的资本,也多了升迁的机会。
楚欢之前只知道轩辕胜才箭法高明,但是此番出来,才知道轩辕胜才不愧是轩辕家的一员,虽然只有三百名近卫骑兵,但是轩辕胜才却是分配的井井有条,抽调十名骑兵作为斥候,在前方打探道路,另外二百九十四名骑兵,分为前后左右四队,前队和两翼各有五十名骑兵环绕,剩下的一百四十多名骑兵,则是在后队压哨,将几辆马车环绕在当中,两翼离车队贴的很紧,而前队后队则是拉开了一小段距离,而且每队都设有一名队长,如此以来,指挥便方便不少。
轩辕胜才则是各队来回穿梭,巡视队形,倒也是十分的严谨,楚欢隐隐觉得,这轩辕胜才若是能够在战场上多加历练,未必不能成为一名调度有方的大将。
队伍之中,最特殊的当然是褚百户几人所保护的那辆马车,马车全身都是漆黑之色,封的严严实实,马车车门,也是木制,从里面关上,一路行来,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玩意,车夫在前,褚百户骑马跟在马车后面,另外两名劲衣斗笠打扮的神衣卫则是一左一右护在马车边上,他们始终保持着绝对的警惕,便是同行的近卫军兵士,那也是不能靠近,稍有靠近,神衣卫便握着刀柄,斗笠下的眼睛射出寒光。
这般行了五六日,渐渐离京城远了,途中倒也是顺利的紧,沿途的地方官府,事先派出人去通传,地方上也早早地准备好了食宿,不过是使团却也不在路上耽搁,一切从简。
出了虹关,便已经彻底地走出了关中腹地,沿着汾水一路向北,许多地方就显得荒芜起来,时不时地就看到衣衫陋烂的百姓凄凄惨惨而过。
只是使团有铁甲冰冷的近卫军兵士,充满了肃杀之气,百姓瞧见,不等接近,便远远躲开。
轩辕胜才催马到得楚欢身边,有些惊讶道:“楚大人,怎地出了虹关,流民却多了起来?”
楚欢知道轩辕胜才近些年一直在京中,不知京外百姓生活,淡淡一笑,道:“这还没有出西谷关,轩辕将军出了西谷关,到得西北,便会见到十倍百倍的流民。”
“他们为何不待在家里种地过活?”轩辕胜才不解道:“出外为乞,当真悲惨。”
他出了虹关之后,已经数次看到流民为乞,有老有少,老者甚至年过六旬,幼者甚至不过十岁左右的小儿而已。
楚欢轻轻一笑,道:“如果可以,谁不想那样?”他并没有做太多解释,毕竟他现在也是朝廷官员,而且左右都是朝廷之人,有些话倒也不方便说。
在京中时间虽不长,但是他也明白,导致帝国变成如今的样子,皇帝陛下当然是难辞其咎,他在户部,更是明白帝国的财政是何等的糜烂,皇帝在修道之上所花费的数目,已经是骇人听闻,而红银册一事,隐藏在背后的腐烂更是耸人听闻。
皇帝修道,皇子争储,党派之争,拉帮结派,官员中饱私囊,这一切都需要靠银子支撑,帝国从上到下,为民谋事的官员已经越来越少,几乎人人都想着往上爬,人人都想着聚敛财富,京官和地方官,也都是拼了命地从老百姓身上剥皮吸血,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