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传声道:“你想办法联系余善文,我今夜亥时去救他出来。”
“真的吗?道长哥哥你要快来,余哥哥都不吃饭了!”
“嗯。”玄素切断了与小游的联系,转头正对上商昕之满是期盼与担心的眼神,他冷了脸,严肃得说:“这次你不要去了。”
“道长……”商昕之闪着大眼装可怜,我也十分担心余兄的啊!
“很危险。”玄素正经得说,他看向商昕之的眼神里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对视了一会儿,商昕之终于败下阵来,垮了脸,道:“好吧。”想了想,又自振作了精神,补充道,“那我在岸上等着道长。这时候的龙宫肯定很危险,道长你千万要小心!”
玄素的神色柔和一些,点了点头。
☆、谈心
重黎问他,这人间哪里好呢?上了岸,他余善文不过是一介凡人,家徒四壁,饥寒交迫亦是常有。哪里比得上龙宫里舒适惬意。这南海扬波万里,红珊瑚,白珍珠,琳琅满地,美女如云,当真就一点也入不了你的眼?
他说,我只想回家。
原以为,昨夜那场欢好是两人心意相通的最高点,可却没想到是感情破裂的开始。重黎不懂他的心,他虽然在人间过得窘迫而难堪,但是他的母亲,他的弟妹,他所有的感情寄托都在人间的那间小院里等着他回去。母亲病重,身为长子却并未随侍汤药,已是不孝,如今贪恋软衾,更是不该。
黎明时分,温情过后,重黎的呼吸还未平复,他摩挲着余善文的头发,一举一动中满是温柔,可说出口的话是不容拒绝的坚定,重黎说,把你老母亲接到龙宫一起住。余善文摇摇头,母亲哪里肯会,且不说龙宫的环境不适宜凡人久居,就说,那间她与父亲共同生活了半生的小院,便是母亲心心牵挂着的地方。
——重黎,你放我回去吧。我只想见见母亲。
——善文,我这一生已是离你不得。我自会送去仙丹妙药,助她恢复健康,你便安心待在龙宫陪我,可好?
重黎铁了心不能让他上了岸,回到人间。这一个月里,重黎怎么会看不出来,余善文望着水晶宫外的碧波沧海,愣愣得出神,也只有在触及到房间中摆设的一些人间的饰物才会露出无比温柔的神色来。这种神色与他平日里的儒雅温柔不同,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幸福感。
重黎想,善文的这种眼神只能落在自己身上。因此他在今早离去的时候命人撤走了屋内所有与凡间有关的东西。可他承受不了余善文那一瞬间变了的哀怨眼神,心跳骤然变乱,那双眸子看得他内心慌乱不已,仿佛无法呼吸,只能慌乱得套了袍子匆匆忙忙离了宫殿。
海里的冷湿之气透过没有关紧的房门吹了进来,余善文将身子埋进被子里面,心里一片冷凉。重黎,重黎,你当真如此信不过我,这与拘禁有何差别?
然而,他没想到,等待他的是真正的拘禁。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那扇雕花镶嵌着明亮珍珠的房门被关了个严实,正在房中穿衣的余善文只听见一阵金银敲打的叮当声音,咔得一声,房门落了锁。他在屋内高声唤着,唤着小游的名字,唤着随侍水族的名字,唤着天,唤着地,唤到最后呢喃得却还是那个梦回时分因情爱深受折磨而呼唤的名字——重黎。
重黎……重黎……你放我走……重黎,重黎,你会毁了我的……
重黎……重黎……重黎……
他一遍遍的唤着,门口却未有人应声。仿佛偌大的水晶宫只剩下他一个人。他颓唐得坐回桌边,扫落了一桌的精致杯盏,攥着拳头,暗暗咬牙。
罢了,便看谁更心狠。
他将屋内所有的珍贵珠宝打落在地,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却仍无人理会。他将下人送来的饭菜砸在了门上,精致丰富的饭菜顺着装饰华丽的门板滑落下来。
门外的小侍低低问了句:“余公子,可是菜色不合胃口,我叫厨房换些过来。”
余善文冷笑,扬高了声音,道:“你便下去告诉重黎,若他不放我回去,那便——等着给我收尸吧。”语毕,端坐在桌边,闭目,终是将眼泪生生压了回去。
重黎,我们之间既然有爱,又何必互相折磨,闹至如此地步。
广利王重黎来了,可是他没有进屋,他站在门口,却没有勇气推门进去,他的手放在雕花木门上,轻轻的抚摸着,好似在抚摸房中的人一样。善文,你便如此希望回去吗?你为何不能多信任我一点,我不会让你的老母亲出事的,我只要你待在我的身边。
他是龙王,可是却无法掌握人世间的苦痛折磨死亡轮回。他以为自己能够及时送去仙丹妙药,救了他母亲,可是没想到那个送药的水族,在半路上遇见了昔日相好,一番翻云覆雨,早已将灵药忘了个一干二净。
而人间,余母靠着玄素那一口至纯内力,一直苦苦撑着,等着见自家苦命的大儿子,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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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
玄素立于海滩上,横向呈北斗七星状,铺平了七张道符,将一支竹签插在天枢前方约三指远的位置。
“看好这只竹签,如果倒了下去,你便用火点燃它旁边的这个道符。”
商昕之点了点头,眨巴着大眼,观察着沙滩上画着的阵法。
“道长,这是什么阵?”
“一个简易的传送阵法。”玄素说完,将一叠道符拢在袖子里,长剑背于身后,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