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本。
一阵风过,仿佛传来了一阵悲哭,贺子舟一愣,拿手去给油灯挡风。
另一阵风吹到了他鼻间上,睡意顷刻排山倒海而来,贺子舟身子一歪,趴在了桌子上。
许三清气鼓鼓地跑回城西那座破落道观去,气鼓鼓地往地上蒲团一坐,痛得气鼓鼓地喊了一声“哎哟!”
哼!明明是什么都不懂的凡人!竟敢污蔑我正一教是装神弄鬼的骗子?!
想当年他刚刚拜入师父门下时,正是皇帝把太子送到道观里学习修道的时节,天下人都以皇家马首是瞻,对僧道皆十分和善信赖,常有布施。他也经常看师父为百姓排忧解难,驱魔捉鬼,道术确实是真才实学,能造福万民的一门学问啊。
所以即使后来师父仙游了,他凭着些皮毛也能把自己养活,却不想五年前皇帝忽然怒斥神佛之说是虚妄妖邪,禁止所有修真之人进入京城,除已成习俗,不许任何僧道在外进行门派活动。要不是朝廷一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的模样,他也不至于落到如此潦倒境地。
最可恶的是,那个苏星南竟然还反驳得头头是道,而自己偏偏无法拿出方法来教训教训他!
许三清本生气得想破口大骂,但想到苏星南那张秀色可餐的脸,明火也都转成了闷火,挤在心里无处发泄。他悻悻然扯了两个蒲团,一个垫头一个垫屁股,从布包里摸出一本书来,就着微弱的月光,眯着眼睛细看,一边看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哼!我师父是正一教六百零一代许清衡真人,我是我师父亲传的关门弟子,师父说我有仙缘,只是时机未到要经受考验!我不是神棍,只要我好好学习,把道术都学会了,就会像师父一样厉害,再把镇派宝贝找回来,就可以向圣上展示神威,重振道门声威……师父你放心,我不会消沉的,我一定好好学习,找好多好多法宝回来,重振本门声威……我一定会的,我一定会……”
许三清把书塞回布包里,翻身把脸埋在蒲团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累了,便缩成小小一团,揽着那烂蒲团睡过去了。
许三清粗生粗养,倒是一夜黑甜睡得安稳,直到嘈吵的人声来到身边也没反应,还是被人推了两把才醒的。他揉揉眼睛,看见几个捕快,吓得跳了起来,“差大哥,我这不是被罚禁足三天吗,这就是我家啊!我没到外头你们可不能冤枉我捉我去再打一顿!”
“说什么傻话?我们来找人。”捕快把一张画像给他看,“有见过这个人吗?”
“咦?这不是矿场的贺先生吗?”这画像画得很好,一看那清秀和气的样子就是贺子舟。
“对对对,有见过他吗?”
“我昨天傍晚在矿场见过他。”许三清整整衣衫,想了想,“我知道他接着跟那个苏公子一起去吃饭了。”
“这我们知道了,那之后呢,入夜以后,有没有什么人走到这边来?”
许三清摇头,“我很早就睡了,没有留意。贺先生不见了吗?现在还早啊,说不定他去吃早饭而已。”
“小子,你会带着几百斤玉石去吃早饭吗?”捕快大声了些儿威吓道,“大人怀疑贺子舟监守自盗,连同盗匪盗窃玉石,你要是见到了一定要告诉官府,说不定还能换口酒钱,可别不知死活地包庇他啊!”
许三清摇头摇得像拨浪鼓,“怎么会呢!我可是一等良民!”
“最好如此。喂,我们去搜另一边!”
这破道观也就一点儿地方,捕快们搜不到什么,便转去其他地方了。
许三清皱起眉头来在观里踱起步来,贺先生看起来不像那样的人啊,而且几百斤玉石要搬走谈何容易,还不如把玉石当场剖了,只捡大块的水头好的拿走,几百斤的原石搬回去,要是剖开来都是浅浅一层皮,那不是亏大了吗?
那个碎玉池子嫌疑最大,但此刻他被罚禁足,不能出道观一步,否则就是犯规,谁知道又要再罚多少板子啊!
或者,贺先生真的只是去了别的地方悠转呢?
许三清停下,昨天贺子舟为他解围的情境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他咬咬唇,用力跺了一下脚,“大不了再打一顿!人命关天呢!”
说罢,许三清一把捉起那破布包就往城里跑。
苏星南皱着眉头看案上卷宗,往日一目十行,今天却是一炷香了还翻不过一页。
他心思根本不在卷宗上。
早上矿场工头来报案,说贺子舟跟矿场里的原石全都不见了,像是监守自盗,苏星南虽然相信贺子舟,但上缴玉石的日期快要到了,到时交不上数,那贺子舟无论是不是监守自盗,这责任都一定会推到他头上的。
苏星南也想早点出去找他,但他知道自己这路痴的毛病,待会自己走丢了,还要把人手分出来找他,岂不是添乱?
现在他只能在衙门里坐立不安,期望捕快们赶紧把人找出来了。
谭胜山忽然跑进内堂内,“苏大人,昨天那个小道士又来了。”
苏星南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是罚禁足了吗?不在家思过又跑出来,讨打?那就成全他再打十五!”
“不不不,大人你先听我说完。”谭胜山知道贺子舟是苏星南同学,也知道苏星南气在心头,但正因如此才要说个明白,要不万一那小道士说的是真的自己却没报上来,岂不是错在他了?“那小道士说他有办法救贺子舟,请大人一定要见他一见。”
“救?”苏星南听着用词,莫非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