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煞白地赶到山坡边,山坡有三层楼的样子,女模特本来站的位置离山坡边缘有一段距离,但山体突然滑下一大块,这才会跌下去。
本来这一摔应该够呛,不出人命也得受重伤,哪晓得下一秒就听见女模特哇哇大哭的声音,听中气这么足不像是有伤到的样子。秦修眯起眼,让人把灯光都移过来,这才看见女模特完好无损地坐在山坡下,等等,还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好像在动?
“啊!”女模特也感到屁股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吓得跳起来,这才看见趴在下面的大型卷毛犬,岂不就是今天早上被五花大绑的那只脑残犬?“这狗东西什么时候在我下面的?!”
人没事就万事大吉了,胖经纪人赶紧下去接人,女明星被划伤了手掌,很生气,今天说什么都不拍了,秦修也没勉强,和助理一起收拾三脚架和打光板准备下山。
收大灯的时候秦修最后往山坡下看了一眼,那只大金毛在山坡下趴了很久都没动,他皱起眉头,正要喊两声,就见大卷毛身子瑟瑟抖动了一下,然后挣扎着站起来,腿又软下去,又挣扎着站起来,又软下去。
啪嚓。助手这时把灯光关了,秦修两眼一抹黑一下子看不见了,忙回头道:“手电给我!”
助手忙去车上找手电。秦修眯着眼往黑乎乎的山坡下打望,手电终于拿来了,他往山坡下一照,狗东西没了,又往远一点的地方照过去,总算看到瘸着一条腿的金毛犬的身影。
女模特的红色f先他们一步离开,那只金毛一,不要命地就追了上去。秦修目视受伤的卷毛金毛深一脚浅一脚一路追着车子跑,不知道怎么的很生气,本来的同情都变成了不屑:“真是春天到了吗。”
收拾好摄影器材,秦修让王子琼他们先下山,自己拿了只单反在山林里转悠,山林里没有灯光污染,他好久没拍过纯净的星空了。
没有三脚架固定,拍星空的难度很大,手稍微一抖星光就会晃动,但是秦修这个人专注的时候可以很静,静到几乎静止的地步。
树叶在微风中飒飒抖动,叶片上一滴雨水滚下来,啪嗒落到秦修的睫毛上,白色的夜枭站在枝头,好奇地看着树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年轻人,上睫毛上的水就这么渗落到下睫毛,顺着年轻摄影师的脸颊滑下来。
风停了。就是现在!
咔嚓。
秦修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低头查看刚刚拍下的照片,满意地勾起嘴角,前景是深深的山谷,后景是繁星点点的星空。山谷只是一片漆黑,却在画面中占据了一半的空间,但他是有意为之,取了山谷中有尖峰的部分,构成了比较传统的三角构图,使得本来单调的黑暗在视觉上给人一种向上的力量感。山谷巨大的阴影就像一个卧倒的巨人,澄净的星空仿佛盛开在他躺卧的身躯上。
如此,星空更明亮了,黑暗也有了内容。还好,秦修心想,虽然为了发展工作室,不得不接拍广告和人物,但是好在我还没有丧失野外摄影的技艺。
年轻的摄影师一面用手挡开湿漉漉的树枝一面朝着山林更深处走着,悬崖上斜斜地生着一株高大的杉树,他向后退了两步,又一次举起相机,将大树和星空同时框进镜头。这一次照得很放松,前景换成大树,后景还是星光,这一回他刻意放慢了快门。
长曝光出来的效果比他想象中还好,星光在流动,像是3d版的梵高星月夜。
可惜没多久天空又飘起毛毛雨,秦修把相机放进背包,只得扫兴开车下山。
开车的途中雨越下越大,雨刷“哗啦哗啦”擦着泼溅的雨水,前车灯映亮夜幕下细密的雨线,挡风玻璃后一成不变仿佛充斥着噪点的画面正让秦修有点走神,这时车灯忽然扫到路边一团金色的东西。那玩意儿动了动,秦修眯起眼,心说不会吧,停下车,降下车窗玻璃望出去,果不其然,那只卷毛金毛蜷在路边一动不动,看样子是受了伤实在追不动了。
秦修看了受伤的大狗半晌,想起这狗瘸着一条腿不要命地追着车子跑,又想起早上这狗朝他凶狠地扑过来的样子,冷嗤一声:“还冲我吼,嘁。”又摇上车窗,发动车子。
阿彻团在大树下,还是无法抵挡如注的雨水,后腿像是脱臼了,脚掌也被划伤了,在奔跑的过程中灌了脓,他浑身冷得一抽一抽的,低头舔着又肿又痛的爪子,听着车子在大雨中呼啸远去,然后又哗啦啦呼啸而来,紧跟着“砰”的一声,阿彻纳闷地抬起头,白色的福特征服者停在路边,车门打开,穿着一身时尚黑皮衣的年轻摄影师低着头顶着雨朝他跑过来。
这不是……墨镜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弯腰把它打横抱起,转身跑回车上。
车门“砰”地又关上,将雨声隔绝在外,阿彻被放在副驾驶席,抬头看着身边的墨镜男抽出纸巾擦了擦皮衣上和头发上的雨水,瞄了他一眼,又将暖气打开,调了下叶片。
热烘烘的气流吹着他湿漉漉的金毛,阿彻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平静。
这一次墨镜男没有戴墨镜,头发也没有遮住脸。
阿彻瞪大眼怔怔地盯着男人眼角那颗泪痣,漂亮的上下眼线,不……那是天然的睫毛,只是因为下睫毛也很密,才会有了眼线般的效果。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墨镜男眼熟了,十六岁那年夏天,他就是被这样一个酷似小修的少年从恶浪中救起。
墨镜男接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