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合来了?”马谡将手中的书交到亲卫,浓眉一挑,喜上眉梢。
“来了。”斥候也喜不自胜的连连点头。他亲眼看到了张合的战旗,亲眼看到了魏军骑士在渭水边饮马,亲眼看到了魏军骑士支起帐篷,看到他们取水、生火,甚至闻到了炊烟的香味。
“来了就好。”马谡慢慢的搓着手,来回踱着步,眼角、嘴角都是抵制不住的笑容。张合来得很快,可是没有他快。他已经抢占了落门,张合来了也只能仰攻落门,要不就只能对峙。而对峙想必是张合不能接受的,他辎重有限,利于速战速决,不能长期对峙。只要他守住落门,就等于奠定了胜局。
一百多里,骑兵如果慢的话,要走两天,快的话,明天晚上就能赶到落门。以张合目前的情况,他应该是明天赶到,休息一夜,正好养足精神,准备伏击原本应该正在赶来的他。
想到得意处,马谡险些笑出声来。他目光一扫,看到了远处扶刀而立的王平、黄袭等人,硬生生的把嘴边的笑容又收了起来,挥了挥手:“再探!”
“喏。”斥候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马谡背过身,咧了咧嘴。他知道王平在想什么,不过他没有兴趣搭理他,等他击败了名将张合,所有的置疑都会化为烟云。
马谡有些兴奋,他坐在沟火边,反复考虑着自己的计划,越想越兴奋,直到后半夜,才勉强睡去。第二天,他又耐着性子等了一天,把自己的阵地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随着时间的流逝,临战前的紧张气氛越来越浓,就连王平等人也很自觉的忙碌起来。
可是,谁也没想到,刚过正午,他们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张合不见了,没有出现在本来应该出现的位置。
马谡大吃一惊,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张合怎么会突然不见了?那可是一万精骑啊,不是百十人的小股部队,能悄无声息的掩藏自己的行踪。一万多匹战马走过去,就算是石头也会留下清晰的痕迹。
马谡焦急的等待着,等待着进一步的消息。在得到更详细的消息之前,他只能等待。
傍晚,他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张合原路返回,又向东去了。
马谡大惑不解,他不懂张合为什么会回去,难道他决定还是先攻上邽城下的诸葛亮的主力?他甚至怀疑斥候看错了,被张合骗了。直到夜里,又有新的斥候赶回来,告诉他张合的确是向东去了,他这才将信将疑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可是他想不明白。
能不能想明白,这不是最关键的问题,他先要解决张合不来洛门,他应该怎么办的问题。他埋伏在洛门,就是为了伏击张合,结果张合不来了,他还伏击谁?
我也赶往上邽?
马谡犹豫起来。天水郡多丘陵,少平地,对骑兵的确有所限制,可是像洛门这么好的伏击地势却也有限。他担心一旦张合探知他的踪迹,会再次回头,利用骑兵的速度对他进行袭击。没有好的地势,他要想在野战中战胜张合的可能性并不大。
马谡考虑了很久,决定再等等。张合就算回到上邽,也不可能在一两天之内就击溃诸葛亮的主力。他还有反应时间。
……
就在马谡权衡利弊的时候,张合也坐在篝火旁,轻声细语的和张雄商量着。马谡知道了他原路返回,他当然也知道了马谡在洛门准备伏击他。双方的斥候已经交过手,魏军斥候略占上风,捕获了一个蜀军斥候,从他嘴里知道了马谡的安排。
张雄对此敬佩不已,他现在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变卦,决定后撤了,但是他不清楚父亲是怎么知道的,那时候还没有抓到蜀军的斥候,难道这就是战场上培养出来的直觉?
“直觉当然有。不过,更多的是谨慎。”张合轻声说道:“洛门是个埋伏的好地方,马谡攻击陇西郡和金城郡,都会经过这里,没有道理不清楚。”
“可是,父亲怎么会知道他会抢在我们前面占领洛门,然后设下埋伏,等着我们入彀?”
“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想有这个可能,所以试探了一下。”张合笑笑:“我军是骑兵,在骑战上有优势,所以不管在消息的迅捷上,还是个人武技比较上,我军的斥候都优于蜀军。如果洛门有伏兵,马谡一定会把斥候放出百里。因为一百里对于骑兵来说就是一天的路程,就像三四十里是步卒的日程一样。马谡虽然是个书生,这样的基本常识,他应该还是明白的。否则,他就是一个不值得尊重的对手。”
张雄点了点头。大军携带辎重,行动速度不会快,通常一天三四十里,所以斥候打探的范围也就是三四十里,不会超过五十里。他们全是骑兵,行动速度大大提高,可是除非发动突袭,正常的行军速度也不会超过百里。马谡能根据他们的具体情况,把斥候放出一百里,也是可以理解的。
张合想了想,突然说道:“明天继续赶向洛门。”
张雄沉思良久:“为什么?”
“没什么,试试马谡的反应。”张合瞥了一眼张雄,轻声笑道:“看完了他的正,再看看他的奇。行军作战,不仅要能谋定而后动,更要能随机应变。另外,把他留在洛门,对我们有好处。”
张雄哦了一声,没有多问,自己仔细琢磨。
“派人去榆中,让郝昭待机行动。既然马谡到了洛门,榆中应该安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