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阳光驱散了山谷的薄雾,陆逊带领大军出营列阵。文學吧一直护卫大军后营的潘濬走在了最前面,他们推着巨大的厢车,与相夫率领的主力相隔不到五十步,弓弩手、长矛手在厢车后面列阵。民伕们推个霹雳车赶到阵前,却没有把方向对准相夫等人,而是对准了山岭上长不过两百步的阵地。
看到这个情景,魏霸轻轻地松了一口气。陆逊摆出决战的架势,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与他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从容不同,他心里其实也非常着急。前前后后伤亡超过六七千人,几乎是他所率领部下的三分之一。大军到这个程度还没有崩溃,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但是他不敢奢望太多,如果再坚持下去,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灾难性的后果。在大军崩溃之前决一死战,对他来讲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更重要的是陆逊首先沉不住气了,在双方将领的心理较量中,他已经占了上风。
决战前的气氛弥漫在山谷之中,双方的将士都明白自己所面临的处境,今天这一战,可能有很多人再也回不去了。他们沉默的列队,进入阵地。吴军那些视死如归的士卒此刻也露出了悲戚的神情。气氛也有些压抑,像一层厚厚的乌云笼罩的山谷上空,压在每一个人心头,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准备战斗!”魏霸下达了命令。传令兵舞动彩旗,鼓手敲响了战鼓。隆隆的战鼓声在山谷中回荡,在每一个战士的心头激起回响。相夫接到了命令,也大声嘶吼的准备战斗。弓弩手们操起了弓弩,长矛手们握紧了长矛,每一个人都沉默的检查着自己的武器。等待着即将开始的血战。
几乎在同时,陆逊也下达了作战命令。聚集在山谷中吴军向两边散开。向西的只是阻击,主攻的方向是东侧的山岭,也就是魏霸所在的位置。
两排刀盾手手持巨大的木盾走在最前面,后面是三排长矛手,再后面是三排弓弩手。当他们抵达山坡下的时候,山岭上的蜀汉军开始射击,抛掷石块,进行阻击。一支支利箭从空中飞下。一块块巨石从山上滚下来,带着轰隆隆的巨响,砸向吴军阵地。巨石砸在盾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将盾牌砸得四分五裂。将盾牌后面的士卒打得东倒西歪,头破血流,惨叫不绝。一个个利箭从天而降,射在吴军的身上,溅起一朵朵血花。一个又一个吴军士卒倒了下去,却不肯退去,他们举着盾牌。全力反击。
民伕们推着霹雳车,冒着密集的箭雨,向山岭上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一块块巨石飞上天空,砸向山岭上的阵地。为了能够打的更远一点。更高一点,他们必须尽可能地靠近,而这也给他们带来巨大的伤亡,不断地有人中箭倒下。躺在血泊之中,无助的呻吟着。可是他们的同伴却没时间来救他们。每个人都继续发射,只有攻破山岭上的阵地,结束战斗,他们才能够安全。陆逊下达了死命令,今天不攻破阵地,任何人都不准撤退。虽然怕的要死,可是他们更怕被陆逊杀死,只有硬着头皮继续战斗。
相夫向潘濬的阵地发起猛烈的攻击,潘濬依靠的巨大的厢车,死守阵地,寸步不让。他的任务就是防止相夫他们去支援魏霸,给陆逊留出珍贵的时间和空间。这里离魏霸的阵地有两百多步,普通的弓弩根本射不到,就算霹雳车可以勉强可以到达,伤害也有限。在过去的十几天里,双方的霹雳车消耗都非常大。相夫等人虽然尽可能的将石块抛向远处,却无法阻止吴军的攻击。他们猛冲猛打,试图冲破潘濬的阻击,可是潘濬将阵地守得铁桶一般,不让他们前进半步。
双方的战鼓声互相激荡,喊杀声混成一片。在弓弩手、霹雳车的掩护下,吴军向山顶发起了冲击,一队队吴军士卒举着盾牌,手握战刀,在狭窄的山路上蹒跚前进。不少人被射下来的箭射死,被石头砸死,却还是有一些人冲到了阵前。战阵已经残破不堪,无法阻挡吴军的攻击脚步,见吴军杀到面前,蜀汉军将士只能从战壕里跳了出来,与敌人展开白刃战。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状态,双方都全力以赴,希望能一鼓作气击败敌人,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临贺城下,诸葛恪率领三千人马,面向临贺城列阵。他的任务就是看护临贺城,不让城里蜀汉军冲杀出来,干扰陆逊的攻击。对这个任务,诸葛恪平静的接受了。他知道陆逊对他不满意,立功的机会不会留给他,到时候战利品也不会有他的份。他很清楚陆逊在想什么,为了这次大战,陆逊已经付出了一万多人的性命,其中有一半是他自己的部曲,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实力损耗。可是只要击败魏霸,仅是魏霸的那些部下就足以弥补他的损失。
魏霸总共召集了三万蛮夷战士,仅在山谷中就有一万五千人到两万左右,都是从各部落精选出来的勇士。目前大概战死六七千人,至少还有一万多人。这些人里面就算挑一半出来,也足以补充陆逊的损失,加上其他的各部人马,陆逊付出的所有代价都可以得到补偿,而且非常优厚。
如果再加上斩杀魏霸的大劳,孙权绝不会吝惜赏赐。陆逊的损失可以得到超额补偿,他的实力会更强。
这种好事当然不会落到他诸葛恪的头上。
诸葛恪也没指望和陆逊友好相处,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作用。如果他和陆逊成了好朋友,那他的作用也就没有了。所以他现在很平静的守在临贺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