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关凤佯怒,伸手掐着魏霸的手臂:“你说不说。不说我就真掐了。”
“我说了,你能保证不泄露出去么?”魏霸看着瑟瑟丹水,微微一笑。
“能。”关凤连忙保证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丞相知道,他最应该防范的不是我,而是李严罢了。”魏霸抬起来,很自然的向四周看了一眼,声音平淡如风。“我的实力增长太快,丞相人在关中,心却在荆州。明明关中有粮。却还要李严从我这里再运粮。他不仅是在给李严找难题,也在想抽空我的实力,限制我的发展。”
魏霸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李严也不是什么好鸟。他借着丞相的旗号来勒索我。如果我不听命。就同时得罪了他们两个。如果我听命,那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一点粮食全被他们搜刮去了。最后丞相得陇右,李严是他的萧何。我呢?是他的屯田都尉。如果一直这么听话,也许他能给我一点希望,比如在马谡、姜维之下,给我留一个位置。”
说到这里,魏霸不由得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有一丝讥讽。
“现在李严兴师动众,要攻南阳。如果得了南阳,他就能和丞相平起平坐,丞相想必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了。”魏霸嘿嘿一笑:“丞相最是冷静明智不过,在有老虎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先对付我这只猴。李严也不是笨蛋,他要想和丞相对峙,当然要对我客气点,否则,他只会尸骨无存。”
“那李严能拿下南阳吗?”
“危险。”魏霸晃了晃手里的钓杆:“拿下了当然是好事,拿不下也不是坏事。只要能拿下襄阳、樊城,对宛洛构成威胁,他这个饵就算咬进去了,想松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你布了这么大的局,就是想把李严拖住。而把李严拖住,却是为了让他成为丞相的敌人,吸引丞相的注意力?”
魏霸皱了皱眉:“你和媛容不要太亲密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那小心眼里可全是算计人的阴谋诡计。”
“她的心肠再黑,还有你更黑吗?”关凤瞋了他一眼:“你这一盘棋,把丞相和李严都算计进去了。”
“过奖过奖。”魏霸得意的咧了咧嘴:“你说的还不够,如果不把孙权算进去,东吴不出兵,曹睿怎么可能把主力派到豫州去,如果曹睿不把主力派到豫州去,李严又怎么攻襄阳、樊城?这局棋,又岂是我们大汉内部这么简单。当然了,如果不是隐蕃,我也不敢指望能做到这个地步。这大概就是天意啊,你想睡觉的时候,就有人送枕头来。”
关凤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她正要说些什么,傅兴从远处大踏步的走了过来,她连忙闭紧了嘴巴,轻声提醒道:“仲简来了。”
“嗯,你去忙吧。”魏霸手腕一抖,鱼钩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再次入水。
“子玉,手艺越发高明啦,钓了几尾了?”傅兴探头看了看鱼篓,见里面空无一物,不禁哑然失笑:“怎么,你学姜太公,愿者上钩?这丹水里的鱼可没那么灵性,你要给点诱饵才行。”
“仲简以为,什么才是最好的诱饵?”魏霸招了招手,有武卒拿过一个胡床,傅兴接过,坐在魏霸身边:“子玉,子柔去了几日,还没动静,会不会有困难?”
“有困难不是很正常么?”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要攻克顺阳、南乡,难免会拖得太久。”
“能吸引住一部分魏军,就已经完成任务了。”魏霸斜睨了傅兴一眼:“难道你还想抢了骠骑将军的风头?”
傅兴搓了搓手:“话是这么说,可是难得出来打一仗,如果没点收获,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面子能当饭吃?”魏霸微微一笑:“君子见机而作,无机则隐伏待之,不可轻举妄动。仲简,耐心点,且钓鱼。”
傅兴看看夕阳下魏霸泛着红光的脸,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