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啪”的一声将魏霸的回函拍在案上,怒不可遏。.
这封回函的语气很委婉,文辞很优美,但是其中的轻蔑却也非常明显。
魏霸的眼里已经根本没有丞相府。他和要丞相府平起平坐,等价交换。
姜维因此非常愤怒,却又没有办法可想。从各种渠道,他已经知道魏霸在卖烈火弹给吴国,和魏国的生意也在谈,如果没有烈火弹,他秋季出兵并州的计划根本没有一点胜利的可能。烈火弹只有魏霸有,天下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他就是想高价到别处去买也不行。
更何况他根本没有钱。要支付大军的开支已经把关中的积储消耗得七七八八,再想从杨仪嘴里掏出几万金来购买烈火弹,根本没有一点可能。
姜维很憋屈。他一直想和魏霸较量一下,分出高下。可是他却连一点机会也没有。现在,他为了能夺取并州,立一个真正的战功,还要向魏霸低三下四的请求支援,哪里有一点尊严可言。
而这些都是因为魏霸的贪婪造成的,如果不是他把烈火弹卖给敌国,他又何须窘迫至此。
姜维沉思了很久,带着公函来到诸葛亮的小院。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杨伟,眼角不由得抽了抽,一丝怒气一闪即没。按照他和杨仪的分工,这件事因他而起,就算汇报丞相也应该由他出现,杨伟这时候来见丞相,神色中又是如此不安,肯定是未经他的同意,就向丞相做了汇报。
杨伟见姜维脸色不好,心虚的行了一礼,匆匆的走了。
诸葛亮躺在榻上,静静的闭着眼睛。经过一个多月的卧床休息,他的身体好了一些,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看起来也有了些血色。只是依然瘦,瘦得皮包骨头,让人心疼。
“丞相……”姜维膝行到榻前,伸手握住诸葛亮的手。诸葛亮的手冰凉,没有一丝热度,松驰的皮肤下是硌人的骨头,没有一丝弹姓。姜维鼻子一酸,低下了头。
“伯约,你是不是很生气?”诸葛亮慢慢的睁开眼睛,转过头,慈祥的看着姜维。
姜维点了点头:“丞相,魏霸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丞相府,他宁愿把烈火弹卖给我们的敌人,却不愿意支援我们出征。”
“你是买,还是要?”
姜维一噎,迟疑了片刻,分辩道:“都是大汉的军队,又不是他魏家的,难道还要花钱买?”
“那魏霸现在向你要战马,你会给吗?”
“当然……会给。”
“那就不行了。你给他战马,他给你烈火弹。”诸葛亮反手握住姜维手,轻轻的拍了拍:“伯约,把事情办成了,才是最大的成就,他的态度好不好,又有什么区别?难道魏霸对你毕恭毕敬,你就能把他当知交?为此生气,你除了让自己方寸大乱,还能有什么益处?”
姜维沉思半晌,无奈的点了点头:“多谢丞相教诲。”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你敢于任事,勇气可嘉,这是好的。可是这还不够,你还应该记得另一句: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朝堂之上,有时候还要隐忍求全。时机未到之时,不得鲁莽,否则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喏。”姜维再次躬身拜谢。
“发函给镇西大将军,让他立刻调拨三千匹上好的战马给魏霸,同时发函给魏霸,告诉他战马已经在调拨途中,让他立刻准备百万枚烈火弹。你看,最后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却没有失去什么,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姜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他想了想,又说道:“可是丞相,他将烈火弹卖给魏国,那可是通敌啊。”
“你有证据吗?”
“……会有的。”
“那就是现在没有。”诸葛亮坐了起来,姜维连忙拿过一个枕头垫在他身后,又给他披上一件衣服,奉上一杯温水。诸葛亮接过手,捧在手心里,浅浅的呷了一口,接着说道:“且不说你现在还没有证据,就算有,又能如何?大局未定,我们还需要魏家父子的支持。这个时候和他们发生冲突是不明智的,只会将他们推向李严。等我们平定了并州,大权在握,再来追究他这个罪责,岂不比现在更容易?伯约,君子见机而作,机不至而妄动,轻则殒身,重则亡国。你肩负重任,岂能不察?”
“是,维明白了。”姜维惭愧的低下了头。
“出征并州的事准备得如何了?”诸葛亮声音很轻,可是在姜维听来,却如同一声炸雷。诸葛亮这段时间没有问事,姜维也没有向他汇报决意出兵的事,诸葛亮怎么会知道,莫非又是杨仪说的?
见姜维不吭声,诸葛亮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伯约,你不要猜了,出征并州这么大的事,我能一点风声也听不到?你怕我担心受累,用心是好的,可是你不告诉我,我听不到最准确的消息,只能自己去猜,岂不是更辛苦?”
“是维失当了。”姜维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伯约,我信得过你,不仅相信你的忠诚,更相信你的能力。”诸葛亮转过身,静静的看着姜维,语调虽轻,却字字如山,压得姜维喘不过气来。“我躺在这里,不仅是养病,更是让你有机会任事。我年过半百,体弱多病,时曰无多,振兴汉室的重任,只能落在你们年轻人的身上。趁着现在我还在,早一点让你任事,就算出了错,我还来得及指点你。哪一天我追随先帝而去,你再想听我的意见,可就听不到啦。””
姜维再也忍不住了,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