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战和陆战差不多,或者说,和骑战差不多。
骑兵冲杀,需要速度,战船交锋,也需要速度。穿插需要速度,撞击更需要速度。对于楼船这样的大型船只来说,撞击是他们最常用的战术,仅凭着体量,利用厚实的船板和船首的金属撞角,直接碾压小船战船,冲击同等大小的敌手,是每一个水师将领都会优先考虑的战术。
要不然楼船也不会成为决定性的力量。每一艘楼船都是一个移动的战斗堡垒,都是一个可以主动撞人的小城池。
要想有较高的速度,就要有足够的加速时间和加速距离,否则,再好的船也很难达到全速,面对速度更快的对手,肯定要吃亏。
看到蜀汉军的战舰迟迟才加速,诸葛直很高兴。对方的战舰既然体量巨大,加速必然慢,速度必然有限,撞击的时候自然也要吃亏。
由此可见,对方的将领是个新丁,根本不懂水战。要不然,他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诸葛直看了看那艘战船上的战旗,他现在还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但是大致可以看得出来是个复姓。
不知道魏霸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一个蠢货,不远万里的给我们送战船来么?
诸葛直得意之时,双方前锋已经接近到两百步左右,几艘蒙冲如离弦之箭,冲出了队列,向迎面驶来的蜀汉军战船冲了过去。他们的速度非常快,不是会了撞击时的力量,而是为了缩短冲过箭阵的时间。蒙冲上的战士数量很少,弓弩对射时不占优势,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入敌群,跳帮近战,才能发挥最大的优势。
在他们的身后。中型战舰上的吴军士卒拉弓搭箭,准备射击。和陆战一样,百步左右是射击的最佳距离,因为战船的速度毕竟不如人的奔跑速度。更不可能和狂奔的战马相比,留给射击的时间相对充裕一些,所以水师弓弩射击的重要性更大,是远程攻击的主要手段。
可是让吴军惊讶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双方距离刚刚进入两百步,吴军战士有的刚刚搭上箭,有的刚刚摘下盾牌,还没完全进入战斗状态。对面的巨型战舰上忽然跃起一片黑影,转瞬之间,那片黑影就带着厉啸声飞到了吴军将士面前。
嗖嗖声不绝于耳。铺天盖地的密集箭矢就射穿了吴军将士的身体。没有防护的弓箭手受到了重创,转眼之间,十几个弓弩手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就连盾牌手都因为防护不够周密倒下了三四人。
诸葛直目瞪口呆,他的楼船离对方还有三百多步,却同样遭到了攻击,数枝如长矛一般的巨箭划破长空。越过三百多步的距离,仿佛穿过了云层,撕裂了天空,突然出现了他的面前。如矛头一般的箭矢洞穿了甲板,射出一个大洞,消灭在甲板下面,几枝略小一些的箭矢钉在甲板、舱壁上,箭羽震颤,嗡嗡作响。
诸葛直惊骇莫名,他看着远处正在疯狂射击的楼船,再看看那只离自己不到五步远的巨箭,一阵寒意从背后升起,沿着脊柱直冲后脑,让他感到彻骨的寒意。
三百步外开始射击,一出手就是如狂风暴雨,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时间,箭矢密集如云,天空为之一暗,这是何等密集的箭阵?那哪里是一艘楼船,看着那不断射出的箭矢,诸葛直觉得这分明一头喷雨的巨龙,只不过现在它喷出的不是普通的雨,而是箭雨。
诸葛直非常狼狈,他和船上的吴军将士都没有料到对方会在这么远的距离就开始攻击,一下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打懵了。幸存的将士们呼喊着,有的举起手中的盾牌,有的寻找躲避的地方,有的则拉起手中的弓箭进行反击,等长箭离手,他们才反应过来,他们的箭根本射不到对方,只可能误伤前面的战友。
冲在最前面的吴军将士承受的压力远远比楼船上的诸葛直等人来得更直接,更具有压迫力。吴军将士还没有从被箭雨袭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那艘巨舰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巨大的身影如同一座大山压了过来。远处看,只能感觉到这艘楼船比一般的船要大,却谈不上震撼。如今相距咫尺,才真正感觉到巨大的体量带来的威压。
冲在最前面的几艘蒙冲从巨舰的身边掠过,他们不敢和这样的战舰正面相撞,他们就像面对一头巨象的老鼠,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仅是这艘巨舰涌起的水花,就让他们的蒙冲颠簸起来,无法保持平衡,如果实打实的撞上,只有一个可能,不会有任何意外。
倚仗着船体的灵活,倚仗着桨水们熟练的操桨能力和多年合作的默契配合,几艘蒙冲都在毫厘之间避开了与巨舰的正面相撞,冲向后面的中型战舰,而与巨舰正面相迎的中型战舰就没这么幸运了。惊恐的吴军将士看着那艘巨舰势无可挡的碾了过来,却来不及调整方向。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冲过了箭雨,进入了射击死角,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他们看着像山一样雄伟的巨舰压了下来。
“呯!”一声闷响,一般中型战舰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巨舰上,船头往下一沉,船尾翘了起来,在吴军将士的惊呼声中,战船迅速的沉入水中。
巨舰的船头往起一抬,随即又向下一沉,像是抖擞了一下身躯,精神更加振奋,劈波斩浪,继续向前奔驰,向百步外正在紧急转向的诸葛直座舰冲去。
诸葛直脸色发青,他亲眼看到一艘战舰被压入了水底,却没能阻止敌人的继续前进。现在,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