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种背叛的愧疚感。
怎么会变成这样?
费祎既有些恍惚,又非常茫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诸葛亮是如此的聪明睿智,又有人才济济的荆襄系作为后援,即使是在益州系内部,他也有着不少知交,怎么会走到如此穷途末路,形单影只?
费祎抚着狐裘,若有所思,一声叹息。
费祎第二天早上离开的时候,驿馆静悄悄的,有些冷清,冷清得近乎冷漠。在清凉的晨风中,他离开了终南山,奔向长沙。
他不知道,在他背后的观星楼上,诸葛亮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
费祎行经南郡的时候,被沿途的景象吓了一跳。
大半个月前,他途经南郡北上的时候,南郡还是一片荒芜,走上大半天路,除了同样是路过的商旅,根本看不到几个人,现在沿途却随处可见忙碌的人群,越是接近江陵人越多,麦城以南,居然看到了许多正在兴建的村落。
费祎非常好奇,他停了下来,向正在忙碌的百姓讨口水喝。一个穿着半旧棉衣的半大小子给他端来了一碗水,还有一个热乎乎的面饼,转身就要跑。
费祎一把拉住了他,半大小子挣扎着叫道:“你喝你的,喝完把碗放在路边就行了,我忙着呢。”
费祎笑眯眯的说道:“你忙什么,看这样子,你还没有十岁吧?”
“我九岁,过了年就十岁了。”小子下意识的挺起腰,让自己看起来更强壮一点。他用袖子擦了擦鼻涕,随即又意识到这么做不对,连忙将袖子上的鼻涕小心的擦在鞋底上。
“那可不像。”费祎故意逗他道:“我看你最多七八岁。”
“才不是呢。”小子皱了皱鼻子:“我那是饿的。”
“饿的?我看你这饼可不差,有这样的饼吃,还能饿着?”
“那是以前饿下的。”小子眼睛一瞪:“我们现在有镇南将军帮忙,每天有饼有米,怎么会饿着。你看着吧,再过半年,我肯定能长得又高又壮。”
费祎心思一动:“镇南将军?你认识镇南将军?”
“那当然。”小子骄傲的昂起头:“经过洞庭的时候,将军请我们吃饭,我也去了,还参观了将军的战舰呢。”
费祎被魏霸赞为长袖善舞,那可不是随便说的。他的确很擅长与人打交道。没花多少功夫,他就把那半大小子的秘密打听得清清楚楚,知道眼前这些刚刚冒出来的百姓都是来自以豫章甚至更远的地方的吴地百姓,甚至有不少直接是东海的海盗。
费祎大致明白了魏霸的用意,把这些人安置在南郡,一方面可以减轻土地重新分配的压力,不至于对他所辖的地区造成太大的冲击,另一方面,这些人刚刚迁来,需要大量的物资,而这些是李丰无法解决的,只能向魏霸求助。魏霸慷慨出手,既解决了李丰的难题,得到李丰的信任,又在这些百姓的心里种下了种子,将来一旦有事,这些百姓天然的就会更支持他。
这就是收买人心,从这些百姓的话语中,费祎知道李丰大概还没有想到那一步,他甚至没想到应该把这个施恩的权利抓在自己手里,根本就是一个无知得近乎蠢遇的官场新丁。换了别人,只要略有常识,都不会给魏霸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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