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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宫。
孙权暴跳如雷:“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陆逊怎么能这么做?”
步夫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恍若未闻。孙权来回走了几圈,又冲到她的面前,咆哮道:“练师,你说,他怎么能这么做?”
步夫人抬起头,迎着孙权那双已经快要喷火的眼睛:“那大王觉得陆逊应该怎么做?”
孙权语噎,眼珠转了半晌:“当然是听我的命令,向兖州进军。”
“陆将军不是正在向睢阳进兵吗?”步夫人站了起来,双手轻轻的按在孙权的肩上。孙权满腔的怒火憋在心里,却怎么也发不出来。他顺着步夫人的力量,慢慢的坐了下来。“大王,你生气的不是陆将军是不是进兵,而是他绑了吕壹,有不臣之心吧。”
孙权哼了一声,默认了步夫人的指责,心里却有些异样。一向不怎么关心朝政的步夫人现在居然为陆逊说情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大王,吕壹已成众矢之的,想收拾他的人不仅仅是陆逊一个人,只不过现在由陆逊来做了而已。”步夫人轻声叹息道:“大王,以你的贤明,你难道真不知道吕壹做过的那些事吗?”
孙权反手握住步夫人的手。步夫人虽然已经年近四十,皮肤依然保持着细腻,比起年轻的小姑娘,她的手还有一分难得的温暖。
“练师,你不懂。良臣如虎豹,恶臣如鹰犬,要搏虎豹,当用鹰犬啊。”
“大王,那是天子御臣之术。”步夫人应声反驳道:“于大王之手,适为招祸之举也。”
孙权哑口无言。他抚着步夫人的手变得僵硬,变得冰凉。他明白了步夫人的提醒。不错,那都是天子的御臣之术,天子犯了错,群臣最多进谏,再不济,也只是辞官不做,以示反抗,没有别的选择。因为天下只有一个天子,具有无可比拟的势。可是现在他不是天子了,他只是一个吴王,天子在成都,如果他再一意孤行,那群臣离开吴国,还可以选择成都。
换句话说,他已经没有了那个独一无二的势,再用这种御臣之术只会自取其咎,等人心散尽,他成了孤家寡人,也许连吴王都做不成了。
陆逊绑了吕壹,就是在表示反抗。为什么是陆逊?因为陆逊的后路都已经准备好了。他的弟弟瑁在成都为郎,他的从女陆明朱在成都皇后宫里做女官,他自己手握重兵,和蜀汉大将魏延一起出征,吴国今天贬了他的官,他明天就有可能成为蜀汉朝廷的大将。
主动权在陆逊手里,而不在他孙权的手里。
主客易位,怎么还能用往曰的御臣之术呢?
孙权呆坐了半晌,忽然觉得万念俱灰,嗓子一甜,眼前一黑,慢慢的倒在步夫人的怀里。步夫人见了,也有些不忍,一面令人召太医来救治,一面将孙权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就像抱着一个无助的孩子。
太医匆匆忙忙的赶来了,一番忙碌之后,把孙权救醒。孙权仰在病榻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屋顶,半天才幽幽的说了一句:“将吕壹送至廷尉,明典正刑,以昭国法。”
闻讯赶来的丞相顾雍和辅吴将军老臣张昭一听,伏地山呼:“大王圣明。”
就在这时,朱然的奏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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