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他所走的上海的街区只是片面的不美丽的一角,或许是陈素对心目中的上海有着过高的期许,但是眼中看到的远处高楼和近处的危房的鲜明视觉对比让陈素很不堪!王峻以前也不是没来过上海,但那都是为了办事情,来去匆匆的,哪儿像今天这样散步似的走走,大上海真的名不符其实。
处处可见的高架桥横空在电视机里,陈素看到的是时代的高科技和繁荣的代名词,但是真正展现在眼前的则是人为水泥钢筋伫立的厚厚的一道道人与人深深的隔膜,维持一座城市的繁华,背后却付出了人与人本应有的水乳交融的原味。
切断了向往繁华的念头,陈素就是这样的死心眼。看着身边的王峻:“你猜猜,我现在想到了什么?”
王峻看看陈素:“是不是非典那年空灵的颐和园?”
“是呀。”胸口充溢着被压抑的感觉,陈素看着灰蒙蒙的四周,今天这还是在细雨中徘徊,如果是晴天就可以知道呼吸了怎么样的空气。细雨要停了,街上的人多了起来,陈素的脸色更显苍白。
扶着陈素,王峻望那诡异的七岔路口和四面盘旋的高架桥,真让人不明白,一个路口怎么会有七个交叉口?远处是高楼,近处是低矮的旧楼,王峻看看陈素知道陈素还晕车,那也没有办法了,总之先找辆车找个地方先住下来,天开始晚了。
如今,王峻唯一能庆幸的只有因为了陈素的坚持,他才没有开车来,不然,那就可不是一句麻烦就可以了事的了,果然家有贤妻的话是要听听的。
为了陈素的身体健康,王峻特地让出租车司机送他们到附近最近的也要最好的一家酒店,开了一间高高在上的客房,陈素有气无力地伏在落地玻璃窗前大大的喘息,有企图得到一点点新鲜空气的心理自我安慰!
伸手缆着陈素的腰,王峻和陈素一起望着窗外,夜幕降临,眼前升起了个繁灯如星的世界,上海果然是个繁华的有钱人的天堂。
门铃响了,是客房服务。王峻叫了清淡的晚餐直接送进客房的,靠着落地窗还在深呼吸的陈素转身间看到了随之进来的王英堂。
王英堂进来,送客房服务的服务生低着头小心翼翼推来了丰盛的晚餐。不是王峻点的清淡的餐饮,是很豪华的盛宴。世界就这样的小吗?偏偏他们就住在王家的酒店。悄悄看了王峻一眼,服务生立即就恭敬地出去了。
三年多了,王英堂也有变化,尽管一眼就能认出和王峻的父子关系,但是和三年半前的俊朗有很大的改变,不过,在陈素看来,王英堂也就是回归了本来应有年龄的状况。依旧笔挺的腰给人一种僵直的感觉,发型依旧整洁,但双鬓也白了,那失去了锐利光泽的眼睛这让陈素想起了王峻母亲在医院时讲的那句话,“王英堂是靠着曾有过前人奢侈的梦来维系尊严活下来的人”,一直以来,陈素也在揣度着王峻的母亲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还是用最后的怜悯来解脱?已经无法去追寻往昔的疑问了,而她所认定的在陈素眼前成为现实,三年前在陈素面前神采奕奕目中无人走过的高贵绅士般的王英堂现在也只不过是普通的老人,他真的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王英堂看着和陈素靠窗站着的王峻。顺着陈素的目光,王峻看着他,五一节期间的上海暖和得很,开着中央空调的酒店房间有着国际通用的最适合人体的标准温度,但是彼此互视的父子依旧没有热度。
王英堂走近了,也着落地窗下繁灯如星的世界,“这就是夜上海,很美吧。回上海吧,上海永远是上海,是大陆最有前景最繁华的城市!”王英堂抬眼看着王峻,“我的遗嘱写好了,你将恢复继承权并得到我全部遗产,包括这间酒店。”
陈素看着王英堂,他是如此的任性,他辜负的不仅仅是王峻的母亲,他也辜负了和他共同生活了三十多年的那位扶持着他也为他生了两个儿子的女子。无言的看着王英堂,他是这样不负责任,任性地抛弃了一切的人也必然会被人所抛弃!
陈素在没有工作前还能相信他是被上一辈自欺欺人的谣言蒙蔽了耳目,事实上,陈素早已不是在校读死书的书生了,就算是从来不了解商业,但是这几年一直以租赁房屋带转购屋置业,当时陈素对贷款很不理解,王峻讲了些关于金融方面的事情,陈素还是理解不了,王峻就不多事了,陈素还为此特地报了一个金融学习班上了一个月的有关于金融方面的普通知识和常识,加上这几年陈素经常存款和贷款来回跑,后知后觉的陈素惊骇地大悟,那是根本不需要多少知识就可以知道那样的金融基本常识!现在的陈素一点点也不相信王英堂那一天如同被雷击的受害者的表情!
不信!陈素就是不信!
王英堂不是从农村到城市打工的人,也不是未出茅庐的象牙塔的学子,他是不停地接触银行系统,在经济环境最前列的商业巨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样简单的事实?就是现在,国家也没有实际意义上的外资银行,生于斯,长于此,自小就接受系统财经教育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察觉不妥呢?陈素也曾经就这个问题询问过王峻,王峻说脑子信了就自动的把耳朵眼睛闭合上强迫自己信了。那么王英堂呢?是不是这样刻意去相信?是他刻意地闭上双眼?还是他刻意地合上了他的双耳?
陈素得出的结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