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宸濠以这样一种奇异的方式被王守仁不费吹灰之力拿下
对王守仁来说,抓住朱宸濠的过程很不可思议,因为根本就没有过程,领五千精骑从南昌出发,赶到南康府附近,朱宸濠瘫坐在那里束手就擒,仿佛二人早已商量好了似的,一个抓人,一个等着被抓。
说实话,王守仁都在犹豫该不该给朱宸濠定性为投案自首。
实在很不可想象,这家伙打仗的本事稀松也就罢了,逃命的本事也这么稀松,真不知他当初哪来的勇气和凭仗敢造朝廷的反。
任何事情都有过程,抓住朱宸濠当然也有,其实四个字可以概括整个过程,“因果报应”。
抬年猪似的将朱宸濠欢天喜地锁拿回南昌,一骑快马紧急向安庆方向绝尘而去。
捡了个大便宜,王守仁当然不会以为真是老天爷把这桩功劳白送给他,回南昌的半路上,王守仁便开始了审讯工作,朱宸濠的身份不同,哪怕他已被宗人府除名,但他仍是实际上的皇亲,自然不能提审他,但他手下还有谋士李士实和数十名残兵,几乎没动什么刑具,绝望的李士实便很痛快地交代了安庆兵败后的一切。
当王守仁听到“唐子禾”这个名字时,眼角不由跳了几下。
他对这个名字自然不陌生,可他实在想不到,当初叱咤风云的女反贼如今居然长出一副菩萨心肠,设计将朱宸濠拿下纯粹是为了给一个被屠村庄的百姓报仇。
太多困惑萦绕在王守仁脑中,不论事情是真是假,他仍旧派人向锦衣卫通报了此事,并且派人沿路向唐子禾远遁的方向追查下去。
朱宸濠是钦犯,唐子禾更是朝廷首要缉拿的钦犯,有了钦犯的线索就必须要追查到底,这是王守仁的职责。
安庆大营。
秦堪睁大眼睛看着丁顺,愕然道:“朱宸濠就这样被拿住了?”
丁顺满脸喜色笑道:“对·王大人刚刚从南康府派人送的信,逆贼朱宸濠和他的谋士李士实以及数十逃亡残兵全部被拿住,而且都是被活捉,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反抗。”
秦堪呆了半晌·叹道:“从头到尾没有反抗,这朱宸濠吃错药了?”
丁顺笑道:“此事另有内因,其实拿住朱宸濠的不是王守仁,而是……唐子禾。”
听到唐子禾的名字,秦堪浑身一震,神情愈发吃惊:“唐子禾?江西战火连天,她没事跑到江西来做什么?而且还把朱宸濠拿了·她是怎么拿的?”
“唐姑娘在朱宸濠逃亡的路上事先设了个圈套,又给路边的泉水下了点儿药,朱宸濠那帮蠢货不明就里·稀里糊涂喝了泉水,结果一个个跟翻了盖儿的王八似的动弹不得,王守仁领五千骑兵经过南康府官道,看到朱宸濠这帮人软在路边,于是就把他们拿下了,比他娘的行猎打傻狍子还轻松,啧啧,这王大人可真是鸿福齐天,一桩天大的功劳就这么让他拣着了……”
丁顺的表情又羡又嫉·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不说丁顺,就连秦堪心底里也忍不住冒出一丝嫉妒的念头。
数十万人在安庆打生打死,连皇帝和他这个宁国公都抄起兵器亲自上战场浴血厮杀·却还是让朱宸濠跑了,结果人家王守仁随便领几千人出城,半路上便遇着了朱宸濠·捡破烂似的把他捡回筐里,一脸的云淡风轻,浑然不知大家抓这个谋逆王爷抓得多辛苦······
真怀疑这位圣人出生时是不是被某个过路的神仙施了祝福术……
丁顺看着秦堪沉静的脸色,不由小心翼翼问道:“王守仁立此大功,属下瞧公爷的样子……似乎不大开心?”
秦堪苦笑道:“我不开心并非因为王守仁,而是因为陛下····…”
“逆首已擒,陛下若知消息·必然大肆庆贺才是呀。”
“若是别的帝王,自然要庆贺的·但是咱们这位陛下不一样,陛下亲征前便已立誓要亲手擒获朱宸濠,现在朱宸濠被别人拿了,他所立的誓言并未实现,你觉得陛下会庆贺吗?不大发雷霆就烧高香了,不知他又会干出什么胡闹的事。”
秦堪走进朱厚照的帅帐时,朱厚照坐在书案边一手撑着下巴发呆。
时已入秋,但还没到生炭盆的地步,帐内铺着厚厚的一层地毯,朱厚照的座下也垫着一张品相非常完整的白熊皮。
朱厚照发呆如发癔症,手撑着下巴,眼睛直楞楞毫无焦距地盯着前方某一点,眼神空洞,嘴里不时发出呵呵呵的傻笑声,这副模样前世的精神病院常见,令人不得不为大明的未来前途忧。!
“陛下……陛下!”
秦堪加重声音的呼唤将朱厚照叫回了魂。
“陛下在思索大明的未来?”
朱厚照干咳:“朕的未来都不知道在哪儿,大明的未来嘛,等朕把自己的未来想明白了再说……”
标准的昏君语录,若真有中书舍人将朱厚照这辈子说过的混帐话全部记录下来,恐怕不会比圣经薄多少。
“陛下在想什么?”
朱厚照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脸,笑道:“朕刚才在想刘良女。”
“陛下亲征也有三个月了,想她了?”
“当然想她了,不仅如此,朕还在畅想,过不了多久朕就能够将朱宸濠那逆贼亲手拿下,然后班师回京,进安定门的时候一定有许多百姓跪迎庆贺,说不定里面就有刘良女,那时我将朱宸濠用绳子绑着,遛狗似的把他牵进安定门,那该多么威风,多么愉悦,想必那一刻刘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