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苑内,季浮霜刚糊弄走了秦凤岚,便指挥着四个大丫鬟给她赶课业。两篇字帖,三份画稿,四个丫鬟各自搬了个脚凳,凑在案机上描画,季浮霜自个倒是拿着本书在榻上歪着。
这十多天来,秦凤岚和范氏交代的课业都是四个丫鬟给做的,愣是把粗通文墨的蔷薇等人,磨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写的不好撕了重写,总要达到季浮霜的要求才许吃饭,因此白日里交给秦凤岚和范式的功课,倒也都过得去。
屋外小丫鬟一声通报:“世子爷来了。”门口便传来了季清诚的声音:“妹妹可方便一见?”
季浮霜微微一愣,心道他怎么来了?
芍药瞥了眼季浮霜,见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便放下笔,走到门口打起了帘子。
季清诚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来,一进屋眼睛就移在浮霜脸上,再挪不去了。玉雕般的人儿,真个是国色天香、浓淡得宜,难怪父王对她们母女念念不忘。
季浮霜也回眸望向他,他大约十七八岁,身材高瘦、眉目倒也清俊。头戴一顶玉冠,两鬓各留一撮鬓发拖坠于胸前。只见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到有几分无礼。
上辈子她在睿王府的半年时间里,都是中规中矩的赶早去王妃那儿请安问好的,因此世子季清诚倒也没少见。总觉着他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眉眼虽然俊俏,却失了轻浮,和睿王及秦国公的城府内敛很是不同。
“好一个神仙般的妹妹,藏着掖着,来了府里这许多日子了,竟也没让我见过。”季清诚笑着走了进来。
浮霜微微低下头,避过他的直视,冲蔷薇道:“给世子爷看座上茶。”
季清诚落了座,接过蔷薇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瞥见案上的笔墨字画,笑道:“这是在练什么呢?范大家刚教了妹妹,妹妹这就私下里转授了?”
浮霜倒也没搭腔,冲着丁香道:“你们拿到里屋去,记得给我做完。”
“嘿,这架势倒真有几分样子了啊。”季清诚接着打趣道。
浮霜转过脸,正色说道:“不知世子今日来我这儿,所谓何事?”
季清诚忙收敛起笑容道:“听闻昨日妹妹和大妹妹在渭河边遇险,大妹妹如今病了,还未好转。我便备了东西,来瞧瞧妹妹可有什么不妥。”说着便示意小厮将礼物都搬进屋内。
“承蒙顾念,我一切无恙。”季浮霜扫都没扫一眼拿进来的东西,淡然说道。
“那便好!”季清诚又道,“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混物,缉凶也不选个时候地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动私刑,真个是没有了王法!如今还惊扰了两位妹妹,简直就是该死!”
季浮霜心中范疑,嘴上却说道:“听闻是灭门惨案元凶伏诛,倒也是大快人心的事,我权当看了场戏罢了,也不值什么。”
“妹妹可看见他的模样了?”说话间季清诚往前凑了几分,眼神至始至终紧盯着浮霜打量。
季浮霜突生几分恼意,季清诚对顾寒之的评述令她十分不满,许是对顾寒之的信赖亲近之心,容不得别人诋毁,她不禁生出几分敌意来了。
“看见了怎样?未看见又怎样?莫非凶手伏诛,衙门有什么赏赐要发放给缉凶之人不成?”
“妹妹说笑了。”季清诚挑眉笑道,“哪里还会有赏赐?父王最恨这等江湖浪人,缉着了元凶,应是送往官府投案才是,大庭广众下动私刑如何使得?若是纵了,今后这豫州城内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王爷的法便是王法吗?难怪灭门案错判了三年都无人知晓呢!”季浮霜冷笑道。
季清诚绷起脸,微有些薄怒:“女孩儿家的,莫要混说,道fǎ_lún常,又怎容你诋毁?”
“世子爷今儿这是来教我的?”季浮霜性子起了,扶案起身,转脸冷然直视季清诚。
季清诚被她那凌厉的眸光刺到了般,一个激灵心中猛跳,他几乎有种错觉,还以为对面说话的是他那杀气腾腾的老子。
再仔细看时,确是个美若天仙的妹妹罢了,却怎生如此厉害?
季浮霜也只自己略微出挑了,忙收敛起眸光,又落身坐下。
“天色昏暗,我没看清楚。”她沉声说道。
季清诚皱起眉头,也不知她这话是真是假,只得又问道:“大约是什么年岁?身高几何?听闻妹妹是最接近擂台的,还被溅了一身血,可曾听到他说话了?”
季浮霜心中不耐,摇头道:“未曾注意,许是魇住了,当时都没看清楚,这才未被吓着,世子爷不如好好问问你的妹妹,她可是真见着血,破了胆气的。”
季清诚见话说到这份上,估计也没啥可问的了,心中悔不该上来便表了态度,他只奇怪季浮霜生为个女孩儿家竟然不害怕畏惧,倒有几分赞同剑客行侠仗义那一套?
起身告辞,他出了芙蓉苑,想了想还是再去趟听泉斋,看看大妹妹有无转好罢。
季浮霜见他出去了,心中也疑虑丛生。季清诚这趟来的古怪,他诋毁顾寒之的话,初听起来像是为自己妹妹鸣不平,毕竟季清韶因此大病一场,做哥哥的心中不快也是有的。可仔细推敲似乎别有意图。他不断的探问剑客的长相模样,究竟是想做什么?
豫州的治安,自有兵马司和都察院负责。世子季清诚并未在睿王的小朝廷内挂职,吉凶惩恶之事原也与他无关。若是睿王有意亲问此事,只要调蔷薇等人询问一番便可,最不济也会招她去问话,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