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顺势站了起来,狐疑地看了萧言之一眼后,复又笑道:“王爷这话真是叫下官惶恐,风明是听说自己多了表弟,心里开心,只是这人笨拙,不太会拿捏与人相处的分寸,还请蜀王看在两家亲缘的份上,莫要与他计较。”
萧言之眨眨眼,突然十分忧虑道:“鸿胪寺的少卿竟不懂得拿捏与人相处的分寸?这似乎不太妥当啊,是不是该让父皇给他换个职位?”
徐离善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意,点头附和道:“皇兄说得对,鸿胪寺的少卿,怎么能任用一个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的人?这事儿可得仔细给父皇说说。”
难得他们也能在秦风明这三个无赖面前占一回上风。
崔承傻眼。
这位殿下难道没有感受到他想要息事宁人的诚恳态度吗?台阶都铺好了这位殿下为什么不下呢?他顺着台阶爬上来了是要怎么办?
见崔承这话接不下去了,萧言之才笑道:“我说笑的,与员外郎开个玩笑,员外郎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崔承眨眨眼,干笑两声道:“王爷真是幽默风趣。”
话说完,崔承偷偷抬手擦了擦额上渗出的冷汗。
这位大皇子还真是个不吃亏的主儿啊。
不想再在这里耽搁时间,萧言之看了看再水里扑腾的秦风明,似十分关切地说道:“秦少卿把自己洗干净了没有?若是洗干净了,就让他赶紧上来吧。春寒料峭,在水里呆的久了可要受病了。”
崔承赶紧回道:“多谢王爷关心,下官这就去看看他洗干净了没有。”
“去吧。”萧言之笑得和善。
得了萧言之的应允,崔承赶紧带着秦浩去接应秦风明。
萧言之探头四处张望一下,突然拉住裴泽的衣袖就往凉亭外面走。
“快走快走,再不走就又走不了了。”想必今日秦泰是一定要见着他,不然秦风明该是不会追上来自讨没趣。
裴泽还没弄明白萧言之这话是什么意思,人就已经被拉着走出好远。
徐离善和徐离谦兄弟二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离开那个凉亭,可萧言之和裴泽都走了,他们也不会留在那里,便也没头没脑地跟着走了。
“大哥,咱们这又是去哪儿?”徐离谦挤开人群凑到萧言之身边,兴致勃勃地问道。
萧言之睨了徐离谦一眼,抱怨道:“是三弟你说曲江边儿有趣,咱们才来的,结果这湖边儿、河边儿全都是平日里能在朝堂上见着的熟人,哪里有趣了?好容易过个节不用议政,谁想瞧见他们的脸?”
徐离谦挠挠头,道:“可入了夜咱们就要回宫了,这白日里最热闹的地儿就数曲江了。那些官吏是烦人了些,可托他们的福,这曲江边儿可搭了不少戏台,咱们凑上哪一拨都能看上一会儿。”
萧言之颇为嫌弃地看了徐离谦一眼,道:“你是平日里没看过戏吗?这晚上回宫了还要看一波,你也不嫌烦。”
“那大哥说咱们去哪儿玩儿?”徐离谦两眼放光地看着萧言之。
大皇兄这样说,意思就是他知道更有意思的地方呗?
萧言之笑道:“等着,我问一问去。”
萧言之也没说要问谁,松开裴泽的手就大步往前走,结果才走出两步就又转了回来,停在裴泽面前,泰然地向裴泽伸出了手:“义兄,借点儿钱用用吧。”
裴泽眼角一跳,沉声问道:“要多少?”
一个皇子还跟别人借钱用……回宫之后是不是该提醒陛下给萧言之点儿钱?
萧言之想了想的,伸出巴掌道:“五个铜板吧。”
裴泽轻笑一声,从腰间摸出了五个铜板放在萧言之手上:“够用?”
萧言之嘿嘿笑道:“够了够了。看义兄还挺有钱的,这五个铜板我就不还了啊。”
话音未落,萧言之就转身奔着街角去了。
街角蹲着一个乞丐,正适合问路。
裴泽摇头失笑。
五个铜板对他来说确实是九牛一毛,他也没打算要萧言之还,可这话萧言之是怎么想着自己说出口的?他那脸皮是有多厚才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徐离谦好奇萧言之要用这五个铜板做什么,紧赶慢赶地就跟了上去。
徐离善走到裴泽身边,低声道:“裴大哥,你说大哥他是不是真的不打算与秦家结盟?”
看萧言之待秦风明的态度,可不像是要与秦家结交,要结梁子还差不多。
听到这话,裴泽脸上的笑容一收,睨了徐离善一眼。
徐离善不提,他都没想起这件事情来,徐离善这么一提,他才觉得今日两次碰到秦风明绝非偶然,只是想起这件事情的同时,他方才的那点儿好心情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你认为呢?”裴泽不答反问。
徐离善摇了摇头,道:“看不出。他总不会是想置身事外吧?人都进到宫里了,哪有可能置身事外?”
裴泽望向远处的萧言之和徐离谦,就见两人已经有说有笑地往回走了。
“这件事以后再说。”话音落,裴泽就向萧言之和徐离谦走去。
徐离善撇撇嘴,只能跟上裴泽的脚步。
四个人相对而行,谁都没有想到秦风明竟骑马追了过来,径直从裴泽和徐离善身旁掠过,伸手抓起萧言之就扬鞭催马,疾奔而去,眨眼的功夫,萧言之就不见了踪影。
裴泽一惊,登时低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