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学涛,你可算回来了!交个底吧,村里这罐头厂,你到底还办不办下去了!”
几个村民一见林学涛,开门见门,指着他就直统统地问。后边一大群人也跟着起哄,高声质问他。
林学涛尽量保持着克制,缓和着语气说。
“办!当然办下去!不仅办下去,还要办得更好哩!”
对方立即就追问了。
“那为啥机器停了都好几个星期了?工人们也没工开,啥原因你也不解释!”
林学涛叹了口气,这会儿,村民们怕是早已经听到了不少风声,也无需掩饰什么了。
“原因大家都知道了!厂里的罐头销售出现了问题,资金一时半会儿回不了笼,所以……”
一句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妇女尖着嗓门冲林学涛问起来。
“那电视里说咱厂的罐头能吃坏肚子又是咋回事?”
“这事儿是场误会哩!他们搞错了!李乡长已经给县卫生局的人打了电话,亲自澄清了!”
“林学涛,你明知道罐头销路不好,那为啥还让大家赶工,加班加点的,生产出那么多货,你存心的么!”
林学涛赶紧摆摆手。
“当然不是了!大家也知道,我们厂子一直有个大的主顾吴老板,上次他订了好几万的货,可现在一直没见到人,这段时子,我跑遍了周围好几个县,就是去寻他哩!可没找到人,货款收不到,厂子一时还开不起来。”
“吴老板的事儿是你跟人家签的合同,我们不管哩!林学涛,厂里工人加班的工资你还没给人结清哩!总不能这么白赖着吧!”
一边妮子听到这儿,实在气不过了,站出来大声吼起来。
“谁赖了?这不是暂时厂里遇到难关么!大家伙既然在厂子里一起干活,厂子就是大家的,利益好的时候给你们发奖金你们一个个就笑呵呵的,现在有困难了,你们就忘了要同舟共济啦?挣钱大伙都没少分,出了责任你们却要厂长一个人背着,哪儿有你们这样的!”
一席话,说得众村民鸦雀无声,个个低下头去。
旁边,林学涛娘看着满脸义愤填膺的妮子,不禁欣慰地点点头,为着自己有这么个好儿媳妇儿感到高兴。
“林学涛,厂子里的困难大家伙可以理解,可你自己的作风问题,总不能拿厂里的钱去弄吧?”
忽然,人群响起一句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声音,林学涛吃了一惊,茫然无措地问了句:
“什么作风问题?”
“别装蒜啦!谁不知道你林大厂长是个花心的主哩!你跟山杏的事儿,村里谁不知道!”
“我……我跟山杏怎么啦?以前那是有人故意污蔑我们哩!”
林学涛急着辩解,一时舌头都不利索了。
“污蔑?林学涛,你说说看,山杏当初怎么就离开村子搬到外头去了?”
“这事儿全厂的人都知道,山杏在县里管着批发仓库呢!”
“批发仓库?哈哈,说得好听!怕是你养小老婆的仓库哩!林学涛,我告诉你,有人去县里路过的时候看见了,说你经常往仓库跑,还给带上不少贵重东西,晚上都没回村,经常在仓库那儿过夜,一住就是两三天!你跟山杏孤男寡女的两个人,住在仓库里头,还能干出啥好事来!”
“就是!林学涛,你不能用厂子里的钱养小老婆哩!”
“山杏本来就是个骚狐狸精,你们俩一拍即合哩……”
“我看这事儿是真的,要不那天山杏怎么出来给她姘头撑场面呢!”
在几个青年混混的挑唆下,村民们中间一下子闹开了锅,禾场里头,顿时人声音嘈杂,议论纷纷,场面完全失控。
林学涛站在禾场中间,耳朵里不断专来刺耳难听的话。正所谓墙倒众人倒,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生意上的失意,竟然连声誉也开始在村民们的流言中土崩瓦解。这会儿,就算自己扯着嗓门吼,也没有人肯听,甚至听都听不见,看着村民们煞有介事地议论纷纷,林学涛心头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脸上红得像烙铁烫,百口莫辩。
而越是这样,村民们便更是一相情愿地认为传言说的是真的,林学涛说不出话来,那就是因为自己做了亏心事,无话可说。
一旁,妮子已经气得眼眶红红的,此刻,就算她再怎么坚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村民们提及林学涛跟山杏的事儿,她一个姑娘家的,哪儿能够承受得了啊!这种事,是任何一个女人的最脆弱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