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王东一提醒,林学涛心中陡然一惊,想想王东说的果然不错。乡下交通不便,通往县里的只有一条狭窄的土路,遇上阴雨天泥泞不堪,最多也就是拖拉机跑进跑出,以前自己产量规模不大的时候,这点倒不觉得,现在规模扩大,交通已经成了制约他发展壮大的瓶颈。
毫无疑问,辛庄需要一条交通大动脉,他的厂子,需要有更大容量的大货车,来进行运输。
回到家里,林学涛心中反复琢磨着王东所说那个问题,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林家堂屋里早换上了亮堂堂的六十瓦灯泡,隔壁房间里头,传来彩色电视机里噼里啪啦的武打片效果,这会儿,妮子陪着二丫,还有厂里的技术员年轻人们,正守着电视前头看得津津有味。
林国庆已经对村长这个职务上的事儿摸得滚瓜烂熟了,言谈举止间,也越来越有村官的味道。看见儿子小涛有些魂不守舍的,就问他心里想啥?
林学涛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只是说没什么,为着厂子里的事儿。
林国庆朝儿子瞅了瞅,一边接过老伴打来一盆热水,脱了鞋子把脚放了进去,一边说,“村民们把地交给了你,那就是把身家性命托付给你了!肩膀上扛着一大堆嘴巴,得有点责任心,好好经营厂子,可再别像上回罐头厂啦!好好干!”
“知道了爹!”
林学涛点点头,嘴里应了声。
收购村民地的事儿已经过去了很久,林国庆见村民们进了厂子后日子确实过得一天比一天红火,也慢慢接受了这一现实,眼下,他只盼着儿子的厂子能这么顺顺当当地办下去,不求发多大财,能让村民们有安稳日子过,他就知足了。因此,看着儿子为着厂子上的事儿思索,忍不住提醒儿子。
可林学涛这会儿的心事,林国庆却是不明就理。有那么一瞬间,林学涛想把自己的烦恼吐露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觉得跟父亲间,始终存在着无法逾越的观念代沟。
想来想去作了罢,林学涛放下了碗筷。转身进了房里,这会儿,电视里正放着广告。看到林学涛进来,二丫甜甜地喊了声“姐夫。”
林学涛应了声,看见二丫穿了一件新衣裳,是那种城里流行的女孩款式,连发型也变了,头上没了两个小角丫而是梳了一个长长的麻花辫,跟新衣裳配在一起,格外令人眼前一亮。
林学涛觉得有些吃惊,觉得这分明不是村里人能打扮出来的,就笑着说,“哟,二丫长大了!快成大姑娘了哩!再也不是那个流着鼻涕的黄毛丫头了!”
二丫俏皮地小嘴一嘟,伶牙俐齿地反驳,“我啥时候流鼻涕了,姐夫,你尽说我坏话,破坏我的光辉形象哩!”
林学涛跟妮子对视一眼,两人都暗暗乐了起来。
“二丫,你这身衣裳,这打扮,谁给你弄的,咋这么洋气呢!”
林学涛接着又问。
“山杏嫂给我买的,还带我去县城逛了不少好玩的地方,吃了不少好吃的!”
二丫回味十足的回答。
林学涛心头一动,刚才自己隐约觉得二丫这身打扮只有特别有心的人才能搭配得出来,二丫把答案一说,林学涛的心里忽然觉得暖洋洋的。
果真是山杏呢!
就想起自打让山杏照看着县城里的展示商铺后,一直在村里忙进忙出,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人了,想起从前跟山杏在村里温存的那些日子,心中不免生起层层思念,寻思着反正现在生产上也没有别的事儿,找个机会去县城一趟看看她。
第二天一早,林学涛拎上几大袋土特产,换上一身西装革履,步履轻松地朝村口走了去。
刚到村口,不用招呼,一辆过路的跑运输拖拉机就在林学涛跟前停了下来。
“林厂长,这是去城里看老丈人呢?穿得这帅!”
皮肤黝黑的梁师傅打趣地问。
林学涛脸上一阵尴尬,拖拉机上旁边村民冲梁师傅嚷,“啥厂长,人家现在是正儿八经的有限公司老板,该叫总经理哩!”
“不都一回事么,咱乡下叫厂长叫惯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