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没路灯,山路又不好走,要去得趁太阳还没下山,再说了,工作要紧,吃饭事小。”说着又要往堂屋外头迈。
一旁张德彪看这架势,也走过来劝解,“周秘书,你看……村长说的也有理哩!视察的事儿嘛,不急,什么时候看都行,这饭总得吃啊!东西已经准备开了,就咱也不好让刘村长白忙活不是。”
刘惠普也赶紧在一旁劝着,扯了好些理由,又说周秘书这一下去,乡里干事和村长都得陪着,村民们肯定会来围观,到时候罐头厂想正常生产都不成了哩!最后总算让周秘书捱不过面子,坐回到了椅子上。
周秘书瞅了瞅一脸如释重负的刘惠普,想了想,说:
“既然是这样,那咱们明天一大早就去罐头厂,我跟林学涛的年纪也差不多,正好交个朋友,好好聊聊!你看怎么样?”
“呃……好!好!一定!”
刘惠普连忙点头。心里对于周秘书要亲自去林学涛厂里虽然很是担心,可眼前这也是最好的出路了,总比这会儿直接去林学涛家,看着被封的厂房,熄了好几天火的机器要强多了!一晚上的时间,足够给他安排了。
周秘书在村里吃了晚饭,安顿下来,刘惠普和张德彪陪着,汇报了不少村里乡里工作上事,傍晚的时候,刘惠普暗地里把刘善庆找来,吩咐他去给派出所的马副所长打招呼。
天黑时分,林学涛一家人正坐在屋门口台阶上纳凉,远远就见几个民警和刘善庆奔了来。
林学涛以为又是来拖机器的,抄起随时竖在门口手边的铁锹就迎了上去。却见几个民警,打着手电筒,就给厂房大门上的封条给撕了下来,又仔仔细细地把门上粘着的纸条也清理干净了,一点儿也看不出被封过的痕迹。
林学涛跟爹娘心里正纳闷,刚走上前去,刘善庆就凑过来,嘴里说:
“明儿有大领导要来视察,一早上就出发,你们好生准备饭菜,还有,到时候领导来了,话可别乱说,悠着点儿,这个不用我多说了吧,领导来一回两回,辛庄的庄户人家,那可得住一辈子,得罪了谁大家也没好果子吃!”
刘善庆扔下这句话,也没说出个道道,转身就跟着那几个民警跑了。扔下林学涛一家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不过,林学涛跟父母都知道,刘惠普这会儿派人急急忙忙来撕封条,绝对不是随便的小事,刘善庆的话,让他们不得不重视起来。
第二天上午,按照刘善庆说的,估摸着乡里来的人出发了,林学涛娘就开始准备起了饭菜,林国庆吧嗒吧嗒地抽着铜烟锅,闷不吭声,林学涛没敢去学校,也待在家里等着。
到了九点钟的时候,果然一大群人说着话,前后跟着不少人,走进了林学涛家的大禾场边上。
最前头刘惠普一双眯缝眼一瞟,看见林学涛家里的厂房大门开着,上头一点儿封条的痕迹也没,心里就得意地笑了,看起来昨儿个晚上刘善庆把自己吩咐的事儿都办妥了。
林学涛和爹娘迎了出来,双方一一介绍完毕,林学涛家人一开始也是挺诧异的,说是城里来的大领导,怎么是个年轻小伙子,后来一接触,才发这个姓周秘书倒是个坦诚爽快人,一点儿也没啥架子。跟林学涛两人都是在城里上过学的,一攀谈起来,才知道两人以前上学的时候学校就挨着,就跟校友似的,越说越投机,气氛也顿时轻松了不少。
周秘书跟林学涛坐在饭桌上,聊得起劲,不知不觉,就把个刘惠普和张德彪两个土老帽晾在了一边,两人给周秘书劝菜劝酒,不断地说着虚言假语的恭维话,拍马屁,周秘书也完全没听见似的,倒是跟林学涛你来我往,喝了不少。弄得刘惠普跟张德彪面面相觑,脸上尴尬一片。
林学涛娘看在眼里,心里头也高兴,就想周秘书跟小涛既然这么谈得来,说不定能为自己厂里的事儿作主哩,就想插嘴提起这事儿,可一旁林国庆老早看出了她的心思,狠狠地瞪了她两眼,拿眼睛瞟了瞟旁边的村长。
酒过三巡,周秘书就问林学涛了,“听说你的厂子由一开始的两三个人,现在已经员工都有十来个了,产量也上了规模,怎么今天厂房里头静悄悄的,没开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