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邓这一曲,有一屯士卒是“老卒”,另一屯是在襄城编成没多久的。左屯即是老卒,右屯则是在襄城编成的。所以,荀贞提醒他要先用老卒,这样更有把握,然后再用新卒。这也是一个用老卒带新卒的办法。
荀贞不厌其烦,把这两个准备参战的曲一一行过,检查战前准备,有针对性的做战前动员,缓解紧张士卒的情绪,激励勇敢之士的斗志,并分别给江禽、刘邓分配下作战任务。这一套做法,他不是从兵书里学来的,而是前世从革命影视里学来的。
派出去诱敌的那几骑飞马奔回,叫道:“贼兵来了!”
官道两边栽种的树木每隔数丈即有一棵,都是种植多年了的,甚是高大。二月春时,万物生绿,这些树木都长出了青绿的叶子,远望如两列长长的冠盖立在道之两侧。风过枝叶,簌簌而响。麦田中青苗不高,远望去,极远处只见朦朦的一层青色,似有似无。此地离汝水只有十余里,泥土潮湿,芬芳随风而来。展望远近,大片、大片的麦田中都悄寂无人。奔过来的这几骑没有停留,在提醒过荀贞等埋伏的部队后,为了不引起黄巾军士卒的怀疑,继续一直往前奔去了,留下一股烟尘。官道上初还是空空落落,没有一个行者,但很快就有人出现在了前方。先是一个,接着十几个,接着百十人。这群人皆额抹黄巾,衣衫不一,抓着各色的兵器,有矛戟、有锄棍,狂奔急跑,喊叫声随风传来:“莫叫那几个荀贼的探马贼骑跑了!上师令:斩获贼兵一人,赏钱六百!”
在荀贞克复襄城和郏前,黄巾军对斩获的赏格是:一级五百钱。在荀贞克复襄城和郏后,波才马上提高了赏格,提高到了六百钱。
宣康探头向黄巾军士卒来的方向看了眼,缩回身子,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又是有点紧张的对荀贞小声说道:“荀君,贼兵来了!”
“镇定,别乱。等他们到眼前再动手。”荀贞对宣康说完,命令程偃,“把我的话传下去!”
程偃应诺,一人传一人,很快,刘邓、江禽这两曲士卒就都知道了荀贞的话,都屏住呼吸伏在丘陵下的田野青苗中,一动不动,只用眼睛紧紧盯着远处。他们的视线随着那股百十人的黄巾军士卒的跑动渐渐移动,近了、近了、近了,越来越近。
为了避免黄巾士卒因为觉得追不上而放弃追赶,引诱他们的那几骑放慢了速度,其中一骑更装作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在地上翻滚,伪做受伤,这成功地刺激住了那些黄巾军的兵卒,他们叫得更大声了:“六百钱!六百钱!谁抓住就是谁的!谁抓住就是谁的!”
离埋伏地还有五百步。
离埋伏地还有五十步。
离埋伏地还有十步!
这股已近在眼前的百十个黄巾军士卒中有人发现了不对。毕竟,几百人埋伏在丘陵下的田间,尽管距离官道还有一段距离,而且这股黄巾军士卒的注意力也大多被诱惑他们的那几骑给吸引住了,可百十人中总会有机灵一点的,会注意到不对的情况。
荀贞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没等这个注意到不对情况的黄巾军士卒反应过来,他用手撑地,双足发力,从田间里的青苗中一跃而起,抽出腰间佩戴的百炼环首刀,大叫道:“杀贼!”随着话音,就像他早前向士卒们承诺过的,又是第一个冲了上去。
程偃生怕他会遇到危险,带着亲卫们提着刀紧随其后。
宣康本早就打定主意这次要头一个冲上去,却又被落在了后头,懊恼地叫了一声,抽出长剑,跟着冲了上去。
他这次从荀贞南下先发,因为随时可能会遇到敌情,所以没穿儒服,穿了件皮甲。事到临头,他有点急乱,冲出去没两步,不知踩到了什么,只觉脚下一松,登时头朝下栽倒在地,脑袋撞到青苗下的地面,正好碰着一块硬实的土坷垃,痛叫一声,爬起来往额头上一模,满是鲜血,却是被撞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他这初次上阵的第一伤不是伤在敌手,而是伤在了自己的脚下。
他抬眼一看,荀贞、程偃等人已冲出得远了,把他拉下了二三十步。不但荀贞、程偃在前,刘邓也越过了他,紧随在荀贞、程偃等身后,又陷阵曲左屯的士卒们争先恐后,一个接一个地从他身边奔过,大声喊着,杀向那股黄巾军士卒。
宣康顾不上额头的口子,事实上,他也只是摸到了鲜血,在这个热血的接敌时刻,他是半点疼痛都没有感觉到,急忙提着剑再次迈步奔跑。这一刻,他的眼中没有敌人,只有荀贞英武矫健的背影。
荀贞提刀冲入这股黄巾士卒的队中,手起刀落,把最外侧的那个黄巾军士卒砍翻。这个黄巾军士卒本来正顺着官道奔跑,听到田野里有动静,在奔跑中转头去看,正看见荀贞冲出来,他初时没反应过来,不知是怎么回事,待看到程偃、宣康和刘邓等埋伏的士卒们纷纷跃起冲来后,这才意识到遭了敌人的埋伏,急忙停下脚步,第一个念头是迎战,但随着越来越多的荀贞部下的士卒跃起、呐喊着冲锋,他胆怯了,改变了主意,想要转身向来路逃跑,却被后边一个没有收住脚的黄巾军士卒给撞住了,差点摔倒,等他站稳,荀贞已到眼前。荀贞挥刀将他砍翻,这个黄巾军士卒给他的最后印象是一个惊恐骇然的脸。
砍翻了这个黄巾士卒,荀贞脚下不停,借助冲锋的速度一下撞入这股百十人的黄巾军士卒的大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