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没有进去,而是在许仲、原中卿等人的护卫下在院外等候。
杜佑羡慕地看着刘邓、乐进等人的背影,叹道:“贞之,你麾下的这些义从都是勇士啊!”怎么不是勇士?张直家宾客甚多,特别在前院住的多是宾客、剑客之徒,见乐进、刘邓等闯入,有些胆大的挺剑欲阻,只是一则他们仓促应战,许多人连衣服都没穿齐,二则乐进、刘邓等人确实勇武,又都披甲,有的还骑着马,一路闯过去,没一个人能阻止住他们的脚步,片刻功夫就突破了前院,冲入了中院,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鲜血。
入到中院,荀贞、杜佑就看不到他们了,只听到喊杀声渐渐深入张家的深深宅内,不断有张直家的奴仆、婢女、宾客的惊叫或惨叫声传出。
杜佑虽是贼曹掾,也带队捕拿过盗贼,守阳翟的时候也上过城头,但终究没有经过真正的沙场血战,目睹耳闻,心惊肉跳,在宅外有些不安。他也骑着马,按住马鞍,向前倾斜着身子,本还在和荀贞说话,到的后来,惨叫、喊杀盈耳,也无心再与荀贞说话了,一双眼直往院中看。
这喊杀、惨叫声惊动了里中的其它人家。住在这个里中的多是富贵人家,有的以为遭了贼,有的以为是黄巾军杀入了城中,慌乱不堪,不少人家里冲出了提剑惊骇的人。对此,荀贞、杜佑早有准备,自有吏卒告诉他们这是在奉文太守的檄令捕拿反贼张直,叫他们不要惊怕,令退回各自家中。
不提这些人家的惊疑,只说乐进、刘邓等人,他们势如破竹,从前院到中院,再到后院,把张直家杀了个血流成河,将试图反抗的宾客、剑客、奴仆悉数杀死,在后院抓住了张直,带着他出来,投到荀贞的马前。一进一回,他们只用了两刻钟。张直家蓄养了至少上百的剑客、死士,杜佑本以为就算荀贞麾下的义从再精锐,就算他们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怎么着也得用一个时辰才能攻陷张家,拿住张直,却没想到乐进、刘邓等人如此迅速,只用了两刻钟就抓住了张直,而且无一人伤亡。他张大了嘴,非常吃惊,对荀贞麾下义从的勇力有了新的认识。
荀贞骑在马上,去看被扔到地上的张直。
张直披头散发,没有戴冠,也没有裹帻,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内衣,赤着足,应该是被乐进等人在床上在抓住的。乐进等人抓住张直后,因他竭力反抗,揍了他一顿,左眼圈乌黑,鼻下、嘴角都是血迹,脸上和衣上都是灰尘,脏兮兮的,狼狈不堪,完全没有了以往的趾高气昂之态。
张直又惊又怒,被乐进丢到荀贞的马前后,他想要站起来,被刘邓一脚踢中了腿弯,又栽倒在地。
他滚倒地上,叫骂道:“竖子好胆,敢打乃公?敢打乃公?乃公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刘邓朝他身上啐了口,骂道:“乃公连波连都杀了,何况你这一个狗子?莫说打你,便是宰了你又如何?”作势抽刀。
张直梗着脖子,恶狠狠瞪着刘邓,指着自己的脖子,叫道:“砍这里!砍这里!有胆你就杀了我!你要是不敢杀,你就是我儿!”
刘邓“嘿”了一声,笑顾左右诸人,说道:“倒是有点胆色。”蓦然翻脸,“嘡啷”一声,将环首刀抽出,从上往下疾劈,带起一股刀风,吹动了张直散乱的头发。张直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大叫道:“不要!”环首刀的刀刃停在了离他脖子一寸的地方。
刘邓哈哈大笑,对荀贞说道:“我原以为他有些胆色,到底是个孬种。”
张直这时才看清了荀贞,叫道:“是你,荀贞!好狗贼!你居然敢带人来打我!等我告诉我的从父,看他怎么收拾他!叫你求死不能!叫你族灭!”
荀贞对刘邓说道:“收起刀。”刘邓还刀入鞘。
荀贞取出文太守的檄令,对张直说道:“我今来捕你是奉的府君檄令。”
张直叫道:“我有何罪?”
荀贞淡淡地说道:“与反贼波才私下交通,欲图不轨。”
张直惊愕,瞪大了眼,瞪着荀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叫骂道:“我何时图谋不轨了?好竖子,陷害乃公!”大骂不断。
刘邓等人听不下去,想上前再揍他,荀贞制住了他们,转首对杜佑说道:“反贼张直已经擒下,杜掾,就转交给你吧?”
杜佑苦笑着点了点头。
荀贞看也不再看张直一眼,令诸人道:“把他送去郡贼曹。”送到贼曹后,留个记录,之后就可以转送决曹审判了。
乐进、许仲、刘邓、高素等人应诺,抓起张直,等杜佑安排吏卒看住张直家后,众人归去郡府。
出里的路上,里中偷偷观望的这些富贵人家无不屏息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