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卓几人年岁小,正话多的时候,又与荀贞向来亲近,既把荀贞既当作“家主”,又当作师长,对荀贞从来是礼敬中透着亲昵,每来见荀贞,只要荀贞无事,必聊到入夜才罢。
今天也不例外,又是聊天说话,又是对弈下棋,直到夜色降临,他们才想起告辞。
荀贞自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走,把他们留了下来,共进晚饭。
饭后,徐卓等人告辞,荀贞以为总算可以闲下来,去陪陈芷赏月叙话了,刘备、程嘉、魏光几个人却又来了。
荀贞家宅小,没有太多的空闲屋子,所以借了族中几处空闲的房舍,供给徐卓等没有家室累赘的年轻人居住,而刘备、程嘉、魏光诸人却因多拖家带口之故,没有在里中住,而是在县外的庄中暂住,他们这大晚上的来,没有别的事儿,只能是来找荀贞饮酒。
没奈何,荀贞虽有心陪陪陈芷,此时却也只能吩咐厨中再整饭席,改与刘备、魏光诸人夜饮。
时当六月,天已炎热,诸人没有在屋中饮,而是把案几放在了院中的树下,燃起火烛,对月畅饮。因已入夜,故有凉风,风凉酒美,月明星稀,良朋满座,不胜快哉。
刘备新婚不久,推杯换盏中,荀贞、程嘉、魏光诸人少不了开他几句玩笑。
一番饮酒,直到天亮方歇。
荀贞睡到下午起来,外边又有访客来到,却是归家来拿换洗衣服的荀彧,顺路过来见见他。
如是再三,几乎天天如此,竟是一直不得闲空与陈芷叙话。
荀贞本以为荀攸过上几天就能到家了,却迟迟没有荀攸的音信,不但人不见归,信也断了,搞的荀贞疑神疑鬼,甚至怀疑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引起了所谓的蝴蝶效应,以至使荀攸出了什么意外?就在他实在坐不住,打算要派人去洛阳找荀攸时,荀攸风尘仆仆地归来了。
这时,已快到七月中旬。
听得消息,荀贞马上吩咐备车,亲出县外相迎。
为避免走差,荀贞没有走远,在县外不远处相待,等了多时,遥见两车、数骑从远处行来。
跟着荀贞出来的徐卓眼见,一眼认出了在前边开道的骑士:“严宽济!”
——严宽济,即严猛,他是赵云的同乡,中平元年,荀贞去赵国上任前先去了趟常山,於赵云所居之里中,见到了严猛,当时赵云在县外乡中,还是严猛领着荀贞等人去的。那年,严猛只有十五六岁,还是个少年,后来赵云投荀贞,严猛也跟着来了,现为赵云的从骑之一。
当年那个十五六岁、尚带着些稚气的淳朴少年,如今已成长为了一个年过弱冠的雄伟青年,因久在军中、常历征伐,昔年的淳厚之气固尚犹在,然於其外却早多了数分威猛仪态。
“既是严猛,那后边的车中必是公达了。”
荀贞令驱车上前。
於道中,两边相遇。
荀贞的坐车先停了下来。路上没什么行人,荀贞不必担忧会被人看到,因而从车中下来,先笑着拍了拍已从马上下来的严猛,又握了握也已从马上下来、跟在严猛后边、快步迎过来的赵云的手,道声“辛苦”,握着赵云的手和他一起往正朝路畔停去的那两辆辎车走去。
荀贞心道:“公达只有一人,辎车却怎么两辆?”
正要问赵云,那两辆辎车停下,其中一辆的车门打开,露出一人的脸,正是荀攸。
荀攸见荀贞亲自迎来,忙从车上跳下。
“公达……。”荀贞话未落地,第二辆辎车的车门打开,从车中出来一人。
荀贞看去,楞了一愣,旋即惊喜,说道:“叔潜,你怎么来了?”
叔潜,即姚昇。荀贞为赵国中尉时,姚昇时为郡内襄国县的县令,陈午当时便是他县内的一个亭长,荀贞讨张牛角、张飞燕时路经襄国,得与他相识,之后常有书信来往,一直到荀贞迁为魏郡太守后,他两人间的书信也没有断绝过,彼此熟稔,关系甚佳。
姚昇容貌甚伟,这些年未见,须发愈盛,几可与关羽、蔡迁媲美了。
他笑着迎上荀贞,长揖一礼,笑道:“荀君不欢迎我么?”
“这是什么话!……只是,我离魏郡前,於你信中见知:你说你被朝中征拜为郎。却怎么不在洛阳好好地做你的三署郎,跑来我颍阴了?”
姚昇长叹一声,抬头望天,指着蓝天白云,说道:“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悠悠苍天”者,老天爷;“此何人哉”,这是什么人啊!
连到一块儿就是:老天爷,这是一个什么人啊!
荀贞莫名其妙,不知他这话是何意。
荀攸在旁笑着解释说道:“叔潜尝谏言大将军、司隶,大将军与司隶不能听,是故叔潜有此慨叹。”
“谏言什么了?”
姚昇摇了摇头,说道:“我的事儿先不说,荀君,先说说你的事儿吧。”
“我有何事?”
“朝中已赦君罪,我闻欲召君入朝,拜君为左中郎将。”
荀贞转顾荀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荀攸答道:“我之所以在接到君信后没有立刻归来,迟到今日才到乡中,主要便是为了此事。接到君信后,我当即便想归家,是袁司隶、曹校尉劝止了我,他两人说,大将军虽久闻君名,然未尝与君谋面,是故可能不知君才,劝我跟他两人一起去见大将军,当面陈说,以求能说动大将军奏请朝中,赦免君罪。……我於大半月中,见了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