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还有一小片一小片白色的碎片，他看着金钟仁盛了两碗，才发现金钟仁是把咸鸭蛋的蛋白都切碎了扔进去了。

延江接过碗的时候有点奇怪：“这粥好奇怪。”

“你不是不吃蛋白么？”金钟仁把碟子推过去，里面四个挖出的咸蛋黄，也不知道在哪儿买的，还滴着油，看起来挺不错的，“我爸对我是恨铁不成钢，老抽我，我也没什么办法，随他吧，等我这边忙完了，就回去老实点。”

他微微一笑，细长的手指捏着勺子，那勺子胎轻瓷细：“过一两年，我心态平和点，就找个好点的男人，现在就不耽误人了。”

卞白贤沾着血的指尖顿住了，原来金钟仁根本不需要他的拒绝，金少爷从头到尾都那么了解他，自然也包括他的一些心思。

“也好。”

“明天我去医院。”金钟仁道，他好像也不饿，对粥没什么兴趣，用勺子搅了搅，卞白贤看着有点羡慕，虽然他不饿，但是他真的好想吃啊，换成以前，他绝对不会对一碗粥有任何想法的，“你跟他爸妈熟，回去探探消息什么的。”

27

晚上依旧是延江睡客房，金钟仁蜷缩在沙发上，平时这种时候，金钟仁都会说一些乱七八糟的的事情，譬如初中的过往啊或者跟他抱怨些什么的，但是今晚居然一声未吭。

卞白贤有点奇怪，又有点了然，估计是晚上延江的话让金公子不舒服了。

虽然挺郁闷的，但是感情的事真不能勉强，他看了一会儿，觉得金少爷好像也没什么睡意，便去地板上写字。

他有点想把那几张照片再浏览一遍，那天冒牌货身边有个人挺眼熟的，但是他不太确定到底谁。

金钟仁在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他写的字，然后一边开电脑一边皱眉：“这种事，怎么不早说。”

你每天都忙的看不见人影好么？卞白贤默默地想，对着屏幕一张张看起来，照片基本都是这一个月的，有冒牌货的也有云默的，那两人出门好像都不太多，照片基本都在挺集中的地方，譬如饭店或者按摩中心。

金钟仁调的有点慢，好一会儿才找到那张照片，这张照片照的时候，似乎是傍晚，小雨蒙蒙的，冒牌货站在一个街角，白衬衫蓝牛仔举着伞半遮着脸，但是于自己的身体，卞白贤太熟悉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个眼熟的男人跟冒牌货是隔着一段距离的，带着大墨镜，偏着头匆匆离去，似乎毫无关联，但是卞白贤很确信，这个人他见过。

可惜的是，那些年，他认识的人太多了，同学客户还有各色公子哥儿，这几年他记忆退化，还真想不起来。

“这个人有点奇怪啊，算了，不想了。”金钟仁陪着他看了一会儿，蹙眉想了想，把这张照片挑出来用邮箱发了，“有照片下午就能把资料都送过来了。”

卞白贤心不在焉地点头，过了一会儿才朦胧想起什么。

“你等下。”他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让金钟仁把电脑打开，又细想了一下，“这个人，是不是女的？”

他越看越像，越像越觉得心惊，这个人虽然穿着男人的衣服带着眼镜，但是嘴角往上勾的弧度太熟悉了，简直太像那天花店里的女人了！

金钟仁哎了一声，看了一会儿：“脸有点像，喉结挡住了……”他也不太确定，语气犹疑，“也有人长得比较秀气。”

简直像是经验之谈啊，金公子估计就经常被说秀气，卞白贤想，觉得自己应该没猜错，那么现在事情基本上已经连上线了。

这个女人，确实和冒牌货有关，那么差不多也就跟这个夺舍有关，估计还真是金钟仁说的，冒牌货的姐姐。

不过他比较疑惑的是，就算有事，打电话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接触？就算伪装成男人也会可能被发现啊，并且为什么是在他父母家附近？

他望了一会儿，金钟仁把照片放到了最大，那女人还拎着一个公文包，他只能半猜测可能是现金吧。

用卡或者汇款都会有资金流向，一查就出来了，毕竟要保护一个植物人的身体，应该需要大量资金什么的。

他跟金钟仁说了一会儿，金钟仁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点点头。

“明天去医院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金少爷临睡前道，“现在名字都有了，她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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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卞白贤就不大有精神，他这种特殊魂魄本来也无所谓精神，但是早上金钟仁走之前总算跟他说了后勤部的消息。

一只狗，活了□□年，其实也算是正常的寿终正寝，但是他还是有些难过。

他能碰他的时候，几乎没有抱过它，任由它汪汪叫着，亲热地咬它的裤腿，百折不挠地爬他的床也没有多温柔两次；他不能碰它的时候，日日夜夜，却一直是它陪着他。

它陪着他慢慢地背书写字，陪着他玩错角游戏，在他最恨那对狗男男的时候，蹲在窝里陪他坐着。

其实简直有点公平，它的前半生，他竭力忽略它，它的后半生，他一直看着它，而它热爱着冒牌货。

他猜金钟仁把这个消息压了好几天了，出门的时候，金少爷背对着他说的，声音平平的，看不出来是不在乎还是已经适应了。

一样东西，它的逝去偶尔会引起一点点的悲伤与回忆，但是它终究会迅速成为过去，被遗忘被抛弃。

他坐在窗台上，觉得自己无比疲惫，这种疲惫是前几年都没有的，金钟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