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芙低声应是。
君少优突然说道:“秋芙,你好像很不喜欢大娘子?”
秋芙下意识看了眼坐在一旁但笑不语的庄麟,低眉敛目,柔柔说道:“大娘子总是欺负郎君,奴婢自然不喜欢她。之前在府里没人替郎君做主,奴婢就算不甘也无计可施。郎君身子不好,最怕动怒耗神,奴婢生怕将此事和盘托出叫郎君白跟着生气,只好暂且按捺下来。不过奴婢相信以郎君的才智机警,必定能后发制人。”
说及此处,秋芙突然跪了下来,低头说道:“只是奴婢身为下人,总不该罔顾上意,擅自做主,还请郎君责罚。”
庄麟静坐一旁暗暗打量着秋芙,怪不得君少优总说此女心智深沉,令人难以分辨。只方才一番话出口,活脱脱就是个忠心侍主绝无贰意的忠仆。若是无心防备之下,真真就被她哄了过去。哪怕此时此刻全心提防,也听不出这女人话中疏漏之意。
人才啊!
能不动声色冷眼旁观任由君柔然做了蠢事而一声不吭,甚至还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将君柔然的把柄牢牢握在手中,一来可借此与杨黛眉周旋,二来可以坏了君柔然的名声,三来也可以叫庄麟更加厌恶此女。一箭数雕,果然是行事周全不动声色。
君少优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虽然此事中他也被秋芙设计了一把,不过不可否认他还是很欣赏秋芙的举动。一个人不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冷静自持都是最重要的。前世君少优就是从头至尾都不怎么冷静,今生他正努力学着,倒是可以将秋芙引为典范。
庄麟轻笑一声,摆手笑道:“这里没什么事儿了,你先下去罢。”
待秋芙躬身告退,庄麟转身向君少优笑道:“你瞧,我们男人很容易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而女人也轻易就能看穿男人的弱点在哪儿。但要是想让一个男人琢磨一个女人,终究是件很困难的事儿。”
君少优听着庄麟一语双关的话,莞尔一笑,摇头不语。
次日便是三朝回门。
这一日,君少优照例是早早起身,彼时天色还未大亮,东方极远处依稀透着一抹红彤彤如被火烧的色彩。昨儿吩咐针线上赶制出来的衣服已经叠的整整齐齐用托盘盛着摆放在案几上,君少优随意拿了一套墨色绸制练功服换上,越发衬得肤色白如美玉。庄麟靠在屏风上微眯着眼睛打量,神色中满是自得愉悦。只有点儿可惜,自己那套练功服只被穿了一天就弃如敝屣。
想到那套有幸与君少优肌肤相亲的练功服已经被自己珍而重之的压了箱子底,庄麟就有一种把身体再缩回去的冲动。
君少优看着一脸荡漾的庄麟,不可置否。
晨练依旧是绕着演武场跑了一圈儿,浑身跑出了微微汗意则回房洗漱。吃罢早饭,陈总管早已打点好车马在府门口等待。君少优抬眼看时辰差不多了,遂跟着庄麟一起上了马车,前往护国公府归宁。
一路无话。到达护国公府的时候,只见中门大开,两侧的白玉狮子并脚下台阶都被冲刷的纤尘不染。已得到下人禀报的君瑞清带领阖家子侄在府门前迎侯。瞧见庄麟跟君少优相继下车,遂躬身跪拜道:“臣君瑞清,携护国公府男丁子侄恭迎永安王,恭迎王妃娘娘。”
庄麟颔首笑道:“岳父大人何必多礼,你我本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礼不可废。”君瑞清笑着应了一句,侧身让道:“王爷,请。王妃,请。”
君少优低声叫了句父亲。君瑞清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展颜笑道:“你气色不错,看来终究是皇室的风水更为养人。”
站在君瑞清旁边的君少杰也开口笑道:“永安王乃是天潢贵胄,龙子皇孙。五郎有龙气庇佑,自然是今非昔比。我瞧着不光是气色,就连言谈举止也比先前更契阔一些。”
如若不然,也不敢仗着永安王府的威势,派个丫鬟回护国公府耀武扬威。
君少优抬头看了眼君少杰,懒得理会。
君少杰见君少优只顾着打量他却不说话,不觉轻笑道:“五郎还是和从前一般不爱说话。不过母亲已经在后宅内堂等候多时了。五郎跟哥哥无话可说,想必到了母亲跟前,就有话了。”
庄麟在原地站定,开口笑道:“本王十二岁入伍,原本以为军中之人口舌拙笨,不喜多言。没想到二郎君倒是伶牙俐齿,当真是青出于蓝。”
顿了顿,又恍然大悟的笑道:“哦,本王倒是忘了。二郎君并不是行伍出身,而是国子监的学生。二郎口齿伶俐,想必文采亦是不俗,来年金榜题名御街夸官,当是情理之中。”
君少杰微微色变,脸上闪过一抹羞恼。谁不知道他们这等功勋世家的纨绔子弟,不过是靠了祖宗余荫才能入选国子监读书,哪个又是有真才实学的。何况进士科每次只录取二三十人,俱都是吟诗作赋满腹经纶饱读诗书之人。除了各大名门世族便是一些有大毅力大智慧的寒门学子,像他们这等功勋纨绔,也不过是留在国子监滥竽充数,熬到年岁混个资历罢了。
庄麟此言,无疑是在讥讽君少杰腹内草莽,唯牙尖嘴利而已。
君瑞清皱了皱眉,向君少杰说道:“知道你们兄弟情深,却也没有拦着人在大门外说话的道理。”
君少杰闻言,微微收敛道:“儿知错。不过一时见了五郎,心中激动罢了。言语唐突之处,还望王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