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将这个人碎尸万断,扒皮拆骨,让这个人在痛苦哀嚎中死去,白承英在心里疯狂地想着,他怎么让这个人就这么死了?死在这个人手上的人们,会不会正在怪自己,怪自己让白承泽这就么死了?
白承泽沉在水底,身上的飞箭被人取下,衣衫也被人小心翼翼地整理过,这个人如今就像一个在水中沉睡的人,那面孔英俊一如从前。
白承英慢慢地又站起了身来,弯腰把船篙拿在了手里,跟白承泽又说了一句:“你就慢慢烂在这里吧,你这样的人,不配入土为安!”
风起,水波轻轻晃动了小船。
白承英撑着小船往芦苇荡外去了。
水面上荡漾着涟漪,只是这一圈圈涟漪到不了水面之下,有水中的游鱼游到了白承泽的身边,一条两条,越聚越多。人葬入土中,尸骨最终会消失不见,葬身在水中的人,其实也一样,只是消失的速度会更快一些罢了。
白承英船到了岸边,看见李钟隐带着人正在岸上等他。
“白承泽死了?”李钟隐见到白承英后,躬身一礼后,开口就问白承英道。
白承英上了岸,低声道:“他的尸体这会儿还能看,老元帅要去看看吗?”
李钟隐打量着白承英的神情。
白承英这会儿脸色并不好看,脸颊发红,嘴唇却发白,看着像是发热的样子。
“王爷身子不舒服?”李钟隐问白承英道。
白承英冲李钟隐摆了摆手,道:“我无事,老元帅要去看一下白承泽的尸体吗?”
李钟隐说:“不用了,末将这辈子看过的尸体太多,白承泽的尸体,想必跟其他的尸体没什么不同。”
白承英往自己的马那里走去,说:“我让他死的太舒服了。”
李钟隐回头看看眼前的这片芦苇荡,道:“王爷,什么样的死法都不可能是舒服的,人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
白承英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了李钟隐。
李钟隐说:“王爷觉得白承泽应该是个什么死法?”
这个问题白承英答不上来。
一个兵卒这时推着一个商贩模样的中年人,到了白承英的跟前,跟白承英禀道:“王爷,那些马就是他的。”
“王,王爷,”这商贩一下子就给白承英跪下了,边磕头边道:“小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小人的马是被人硬抢了啊!”
白承英挥手让兵卒把这个商贩带下去。
商贩被拉拽出去老远了,求饶声,还是能传进白承英的耳朵里。
李钟隐小声道:“真的是白柯?”
白承英说:“我的侄子,我还不至于不认识。”
李钟隐说:“那王爷的意思是?”
“他是你的弟子,”白承英看着李钟隐道:“老元师觉得本王应该拿白柯怎么办?”
李钟隐须发皆白,只是站着的时候仍是腰腿笔直,一军之帅的威仪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减少半分,他跟白承英道:“王爷,现在不是你计较白柯的时候。”
“你想放他一马?”白承英沉声问道。
李钟隐说道:“王爷,末将只是觉得您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白柯不是您眼下的敌人,”李钟隐说着话,把一封急信递到了白承英的跟前。
白承英看一眼这急信,已经随父姓的席景臣奉上官勇之命,带着席家军正星夜赶往京畿,而齐子阡已经攻下西南境的飞凤城,将豫王白笑原的人头高挂在了城楼之上。
“两支军都打上了卫国军的旗号,”李钟隐跟白承英道:“王爷,您要尽快在江南称帝才行,坐看上官勇坐大,于国,于王爷都不是什么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