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宸暄并不反驳,轻蔑笑意掩在端起的茶杯后。
lùn_gōng夫,宫中能胜得过苏瑾琰的除了敛尘轩战廷,还有其他人吗?那是他花了无数心血、金银培养的心腹手下,偶遂良在苏瑾琰面前根本就是个废柴。至于苏瑾琰的忠诚……其他事上绝无担忧,而涉及到易宸璟的事则无须担心。
放下茶杯,微凉液体顺着喉咙滚落腹内,清爽畅快。
“一个月,瑾琰只有一个月期限。”摇摇手指,易宸暄看向窗外灿烂日光,眼底光芒是善是恶难以揣测,“一个月内不把敬妃带回来,等待他的是什么结果,他再清楚不过。”
筋骨剧痛,肠穿肚烂,每一条经脉都狂躁逆行,酸痒如万虫噬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么多年下来,当初那个容貌惊世、倔强骄傲的异族少年已经忘了什么是骨气,什么是尊严,又怎会违逆他呢?属于他的人决不允许背叛,否则……
便是生不如死。
宁静小镇飞絮漫天,飘絮的是遥国特有树种,曾有l漫文人说,一见这些白花花的“夏日雪”就好似回到了家乡。
易宸璟对这些飞絮没有太多感想,白绮歌却是讨厌得紧,白日里要策马赶路不得不忍耐浑身上下挂满白絮难以止痒,到了夜里说什么都不肯踏出马车或者房间半步,任由热得烦躁的易宸璟独自在外闲坐。
乔青絮到来后一切行动就都由这位四海闻名的女侠接管指挥,任何人不准有异议,稍有半点意见必然招来一顿臭骂,倘若异议是战廷提出的,还要额外附加两枚白眼以及不轻不重的一拳。女人心思总是难猜,易宸璟得知乔青絮对战廷的执着后既感慨又担忧,怎么想都觉得若是那二人真结为夫妇的话,战廷以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望着渐暗天色微微出神间,忽然有人递来一盏琉璃酒樽,青色薄胎玲珑剔透,看着便知价值连城。易宸璟皱了皱眉,抬手推开酒樽,仍是半句话都不肯多说。
“男人不喜欢喝酒哪行?这可是荻花庄最好的酒,总共就那么一小坛,既然殿下不喝,那我去送给白姑娘好了。”不同于大遥种族肤色的白净面容上笑颜清淡,宁惜醉晃晃酒壶,酒樽更往前伸了伸。
易宸璟迟疑片刻接过酒樽,把玩少顷一口饮下,呛辣却甘冽的酒液浓香四溢,唇齿留香。
“这就对了,男人就是要有酒、有佳人方能活得潇洒。”
“只会享乐算什么男人?”面无表情交还酒杯,易宸璟忍住胃中火热靠墙而站。事实上他一直很介意自己算不得优秀的酒量,每每看宁惜醉把酒当水一杯杯灌下就觉得羡慕又嫉妒,他多希望能与白绮歌开怀畅饮千杯不醉的人是他,而非眼前总是笑眯眯不知在算计什么的异族行商。
酒香难掩醋味,宁惜醉眸如流水,目光清亮:“殿下总这么防着宁某真教人心寒,好歹也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朋友,何必吝啬一笑?”
想也不想,易宸璟脱口道:“什么时候你不再黏着绮歌我就朝你笑笑。”
“博君一笑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千金难买佳人一笑,殿下的笑大概千百个佳人加在一起都不够换的。”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易宸璟沉吟片刻猛然醒悟,千金难买,这不是在说他卖笑吗?!
杯酒下肚,宁惜醉笑得开怀:“剑就不用解了,殿下还是笑一笑继续与宁某喝酒吧。人生得意须尽欢,不得意时,更需有一个可坦率相对的人共饮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