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圣旨。
“大人?”采薇一惊,差点没有拿稳。
温郁之仿佛什么都不愿多说,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去看。
采薇一目十行的扫过,手激动的都有点颤抖,看完立刻抬起头来,眼里满满都是不掺假的惊喜:“恭喜大人!恭喜大人!”
只见他原地转了一圈,连圣旨都忘了放下,一个人自言自语的碎碎念叨:“这么多年,大人您终于是……老爷和夫人要是知道不知得多高兴!太好了,太好了!二老的在天之灵也终于也可以安息了!”
相较采薇的兴高采烈,温郁之面上却是一点喜色也没有,反而是蒙着一层说不出的阴郁。
他没理采薇,直接抬手抽走了他手上的圣旨,将这象征着天家威仪的东西随手丢到一边,转过脸去,望着房中阳光照不到的一角,淡淡的开口,声音听不出一点起伏:“这段日子你旁的事情都先放下,专心去办这件。就比照着别家的规格,该添置的该采买的去内库划银子,再把以前我娘住的那间院子给收拾出来。”
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我娘去的早,咱们府里没个打理内宅的。这些我也不是太会,你有什么不懂的,去镇北侯府找林乐源,他家老夫人定会指点一二。”
“是是是!”采薇忙不迭的答应,笑的见牙不见眼:“大人您放心!采薇一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风风光光!”
采薇是真的高兴坏了,回答完温郁之之后,也不等他接着吩咐,大笑一声,转身一跃跳过门槛,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在回廊转角处与迎面走来的小晏“砰”的一声撞了个正着。
“哎呦!”小晏揉着磕疼的额角抱怨道:“采薇大哥你小心点!”
采薇不理他,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口:“小晏我跟你说啊,你要有大嫂啦!”
*****
江渉藏在一棵五人合抱的大树后面,发髻在打斗中散开,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他半边脸。他衣衫散乱,身上大小伤口全都在往外渗血。
他左臂无力的垂着,手指却痉挛的绞着袖口衣物,右手拿着一把抢来的长剑,剑刃已经崩缺了一个口子。他喘息着半跪在地,手中长剑堪堪支撑起他摇摇欲坠的身形。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大车碾过三四遍似的,浑身上下哪里都痛。
他记不得自己今日杀了多少人了,暗器不要钱似的往外撒着,全打光了。可追兵却是一拨接着一拨,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江渉感觉他的内力已经是枯竭了,浑身脱力,一根手指都不愿移动。他转了转脑袋,颈脖和侧脸都是黏糊糊的,那是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当时他和一个武功不下自己的蒙面人正面遭遇,对方也很年轻,露在外面的一双眸子也是黑白分明。那人速度极快,长剑先一步刺入他的左肩。千钧一发之际,江渉把心一横,咬牙将左臂狠狠往上一抬,硬生生的用肩胛骨卡住了对方兵器。
锥心刺骨的剧痛中,他右手长剑毫不迟疑的劈了出去,利刃刺进血肉,自下而上的破开那人胸膛,鲜血喷了他一头一脸。
他死死的盯着对方,鲜血糊住的视线中,他依稀看到生命的光彩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渐渐消逝。
这样惨烈的性命相拼已经不止一场。
这种感觉多久没有了?江渉深吸口气,忍着肩膀的疼痛抬起手抹了把脖子,看着一手的殷红,江渉有些发愣。
和温郁之在一起的日子,就像是行走在阳光下,他不用枕戈而眠,不用提心吊胆,所有的阴谋与黑暗那人都替他一肩担了。
这回真是有点玩脱了吧?江渉看着自己一身狼狈,苦笑了一下。
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如果不是心中还那一点惦念……他真觉得自己撑不过去。
他沾着鲜血的左手摸进怀中,将那本春宫摸了出来,随手丢到一边。江渉瞟了眼被血糊住的书页,有点遗憾的笑了一笑——可惜了一本好东西,还没好好“观摩研究”。
他接着往怀里摸去,隔着里衣摸到了贴身放置的坚硬之物,松了口气——还好温郁之送他的环佩还在。
他手指摩挲勾画着玉佩的形状,“嘿嘿”的笑了两声,可胸腔震动牵动伤口,疼的他浑身一哆嗦,于是又赶忙住了嘴。
慈明堂堂主旬靖负手从桃林中踱步出来,他和几个月前一模一样,依旧是一身青衣,玉面长须,梳着个文人冠,嘴唇上两道法令纹给他添了点沧桑味道,却更显翩然风度。他看着江渉的眼神带着怜悯,仿佛看一只走投无路的猎物。
“小江,”他开口,真像个和善的长辈似的:“世伯没法留你,你别怨世伯。”
作者有话要说:
☆、鹿死谁手
江渉没有答话,只是抬起眼皮睨了旬靖一眼,心里想着,亏的俪姐还是个青楼老鸨,见过的男人比牛毛都多,怎么就瞎了眼的看上这么个人渣。
“我是真把你当成半子的。”旬靖踱到江渉面前,伸出手掌,五指弯曲成爪,似乎挺遗憾的叹了口气:“不过……”
“堂主,慈明堂还好么?”江渉仿佛看不见旬靖抓向自己咽喉的手掌,突然开口。
他的面容和声音都是一派平静,简直是太过镇定了,完全不像个大难临头的将死之人,旬靖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手掌一顿,脱口问道:“慈明堂怎么了?”
“呵,”江渉冷冷的笑了一声,放松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