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的地上,头靠在墙上没起来,见钱小剑来了喘了喘气,没再叫了。
钱小剑有些反应不过来,脑袋蒙圈以为家婆摔倒站不起来,于是去扶她,结果老人却一动不动,钱小剑才发现老人嘴歪了,话也说不出了,整个身体完全动不了。
家婆有高血压,之前嘴歪过两次,有半边瘫痪倾向,钱小剑是晓得的,但那两次只是嘴歪了,一段时间治疗慢慢也就恢复了,可是这次却是除了右手整个身体都不能动了,钱小剑瞬间煞白了脸。
钱小剑心里哆嗦着,脸上却尽量放轻松,摸了摸老人斑白的头发安抚老人别慌,没事会好的,然后又跑去客厅掏手机,拿到手机条件反射要去拨李砾阳的电话,可是通讯录里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的号码,钱小剑索性直接拨号过去,手机刚按下一个键才猛然想起那人已和自己没关系了,电话号码也早被自己删除。
钱小剑慌得不行,现在这世道没熟人,直接找救护车的话,等车来了估计家婆也不知怎么样了,钱小剑一咬牙还是拨了李砾阳的电话,自尊这种东西和养了自己十几年的家婆相比,真的就是坨屎。
电话拨通,接电话的却不是李砾阳,钱小剑愣了愣,“范涉?”
“是我。你不是已经和他分——”
“你把电话给李砾阳,我找他有急事!”钱小剑不等范涉说完就打断他的话。
“……”范涉沉默片刻,像是在蕴育怒火,转而讥讽道:“你能有什么急事,不就是想反悔,巴巴地又跑回来求砾阳原谅?”
“我他妈的就是贱,就是作还不行吗?求您,把电话给他,我、我真有事!”钱小剑几乎咆哮着哭出来。
“……他醉了,醒不过来。”
“……”
“……”范涉见钱小剑突然没声儿了,顿了顿,“喂,钱小剑——”
范涉还没说完,厕所又传出家婆不安的哼叫,钱小剑不及多想立马跑了过去。
“喂,钱小剑你那边干什么呢,鬼哭怪叫的,吓人啊?”
钱小剑顾不上去听范涉说了什么,蹲下身牵起家婆皮肉松弛的手揉了揉,“没事家婆,我在这。等会儿救护车就来了哈,你别急。”
“……”电话那边静默。
20分钟后,救护车抵达,医护人员和钱小剑合力小心翼翼把老人抬上担架,送往医院急救。
第3章倒霉个蛋
“谢谢你啊……”钱小剑对着手机讲。
“……”范涉过了一会才阴阴说话:“谢就不用了,你只要别再出现在砾阳面前就好。”
钱小剑刚要说好,范涉就又补了一句,“也别打电话。”
“好。”
挂掉电话,钱小剑贴着医院的白墙,揉了揉太阳穴,等着急救室的灯灭。
“医生,我家婆怎么样?”见急救室灯灭,带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来,钱小剑急忙跑上去询问。
“病人是不是有高血压?”
“是。”
“她应该是血压骤升引发脑溢血,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由于脑内有积血可能神志不清,昏迷不醒,同时病人已经出现半边瘫痪,最好尽快安排做手术。”
“做了手术就能完全好转吗?”
“这个,我们也不能保证。”
“……那大概要花多少钱?”
夜深,钱小剑脱掉外套,坐在黢黑的客厅里,盯着发亮的手机屏幕一动不动。
“手术费用加上后续治疗费,大概要二三十万。当然,这只是病人情况良好的情形下的保守估计。”
钱小剑存折里有2万,把这破房子卖了顶死也就15万。钱小剑没啥朋友,高中、大学及至工作后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李砾阳的身上,所以根本找不到人借钱。如今,只有……
钱小剑深吸一口气,按下拨号键。
流行乐曲响了十来秒停下。
“喂,哪位?”
“……妈。”
钱小剑的老汉是个赌徒加酒鬼,有点钱就去狎牌,没钱了就回家喝酒打老婆,找他要钱无异于跟乞丐抢钱。钱小剑的亲妈跟他亲老汉掰扯后,怕带着个拖油瓶不好改嫁,就把7岁的钱小剑丢给了半截身子埋进了黄土的家婆,之后除了开头一两年寄过两千块钱回来就再没管过钱小剑,也从来没有回来看过自己的亲妈和亲儿子。
“……小剑?”
“嗯。”如果可以钱小剑一辈子也不想和她联系,“妈,家婆脑溢血躺医院了。”
“……”
“医生说要做手术,我只有15万,你那——”
钱小剑话还没说完,对面就直接打断。
“你作死啊!那老头子把钱看得贼紧,我哪有钱?我没钱!”电话对面一副义愤填膺的语气,“何况,老婆子年纪大了,也到岁数了。”
“妈……那也是你妈。”钱小剑心口堵得慌。
“我这边还有事,挂啦。”
手机没声儿了,钱小剑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维持着手机贴着耳朵接电话的动作,沉浸在黑暗里。
手机铃声刺耳地响起,钱小剑拿下手机,看了看,是一串熟悉得疼痛的号码。
“喂。”
“你找我?”李砾阳高傲的声音从冰冷的手机里传来,如同施舍,因为他打电话找过他,他便出于礼貌又很不情愿地回过来。
“我……”钱小剑嘴巴咂摸几下,终是没说什么。
“钱小剑,有屁快放,想回来了是不是?哼,贱骨头。”
钱小剑慌张按下挂机键,等周围安静了,才发现手背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