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一晚,我什么都知道。
北平的百姓时常提起,说萧少将新婚燕尔、夫妻恩爱,两人出双入对,羡煞旁人。蓝羽嫁为少妇,尽着一个妻子该有的责任,安于现状。
陈山还是会偶尔来汇报最新情报,有一次向萧飞涯提出去梨园,萧飞涯没有回答。
对他来说,梨园已成为一个遥远的地方,同时想起,自那一晚后,他再也没有去过梨园,再也没有见到沐夕缘。
“夫人,要同去吗?”
一边倒茶的蓝羽闻言一笑:“不了,我约了裁缝店的老板,要去那里看看。”
“好。”
送走萧飞涯和陈山,蓝羽简单收拾一下,便让丫头陪同去裁缝店。最近天气转凉,需要为家里准备一些衣物。
而再次来到梨园的两人,熟练地找位置坐下。
只是听到一半,萧飞涯便起身离席。
后院里很安静,萧飞涯站在门口,那抹青衣正坐在镜前描眉。
似有所感应,沐夕缘突然转头望向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帘子被风吹起。
萧飞涯没有迈入门内,他其实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此时,萧飞涯已走出梨园,站在车边向里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离去。
锣鼓一响,沐夕缘站上台,薄唇轻启之时便已走入另一段人生。他向台下扫视一眼,意外看见那个空了许久的座位有人坐着,定睛才发现是陈山。陈山满脸笑意地朝沐夕缘点头。沐夕缘明白,原来刚才并非错觉,那人真的来过。
第6章 告别
时隔多日,萧飞涯收到日军再次进攻北平的消息,这一次来势汹汹,免不了一场大战。
蓝羽走到萧飞涯身后体贴地为他揉肩,萧飞涯才惊觉几日前被医生告知,蓝羽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这一次也许会去很久。”
蓝羽温柔地看着他,俯身低语:“夫君,我会保护好自己。你活着回来,就算不为我,为了他,你也要回来。”
萧飞涯起身抱住蓝羽:“对不起,委屈你了,我不是个好丈夫。”
话音刚落,唇被两根葱白的玉指抵住,蓝羽摇了摇头,把自己埋入这个男人怀中:“我不后悔,所有我不委屈。飞涯,你很好……很好。”
萧飞涯将蓝羽安置好后,让副将去联系陈山准备出发。
在离开的前一个晚上,萧飞涯独自来到梨园。他刚走入后院便与沐夕缘迎面相遇,两人皆是一愣。沐夕缘看着他,半晌才问:“你是……来告别的吗?”
“为何是告别?你不希望我回来吗?”
“……”沐夕缘抿唇不语,之前他还在想若萧飞涯来见他,他该说什么。如今,才发现说不出话。
萧飞涯将沐夕缘揽入怀中,鼻间萦绕清香:“这一战时日颇长,而且凶险十分。我会活着回来,夕缘,你可愿等我?”
沐夕缘从他怀里抬起脑袋,带着笑意回答他:“沐夕缘一直在这里,不用等待。”
萧飞涯俯身微碰沐夕缘的唇,见他没有躲闪,便彻底吻了下去。而沐夕缘积累许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吻中爆发。
萧飞涯捧着他的脸:“夕缘,原来你藏着这么多眼泪。”
扶住沐夕缘颤抖的肩膀,萧飞涯低语:“夕缘,那一晚……是你。”
不是疑问,是肯定。沐夕缘收不住眼泪,紧紧抱着萧飞涯。
那一晚,萧飞涯在沐夕缘起身时便已转醒,当然听见了他与蓝羽的全部对话。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谁,正因为知道,所以才顺着一切发展,只是辜负了一个好姑娘。
次日,北平的战争打响,硝烟弥漫。
一个人在阁楼中护着肚子远望,一个人在木台上唱着戏曲等待。
然而结果,总是令人猝不及防。
消息传回北平,前线突发变故,我军惨败。军队不得不重新整顿,暂时放弃北平。三日之内,日军攻陷大半个北平。
林师傅将消息尽数告知沐夕缘,沐夕缘画眉的手一顿,只答一句:“他会回来。”
这份坚信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日军攻陷北平后进行部署,佐田上尉问汉奸北平有什么唱戏听曲的地方。
汉奸答道,梨园。
第7章 舍弃
林师傅本来在与沐夕缘谈事情,虎娃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师父!佐田和那小人来了!”
沐夕缘见两人连忙赶去前院,目光骤沉,从抽屉里拿出一颗小药丸溶于自己的茶杯中,似是下定了决心。
而前院,汉奸带着佐田走进戏场,林师傅出来迎接。汉奸告诉佐田,梨园是北平最好的戏院,而梨园的沐兰公子有着天生的一副好嗓子,唱的戏简直没话说。
佐田点名要沐兰出来唱戏,林师傅脸色不好,推辞说今日并非他出场的日子。
在佐田咳嗽一声后,汉奸猛然踹翻一张椅子,朝林师傅大吼:“少tm不识好歹!上尉来听戏是你们的荣幸,还敢不出场?信不信砸了你在破院子!上尉仁慈不愿动手,就由老子来!”
一番话哄得佐田心头舒服,却说得林师傅眉头深皱。
知道这些人的作风,林师傅扯住想上前的虎娃,先招呼众人喝茶,然后回到后院。
沐夕缘看着杯中清澈的茶水,待林师傅进屋时便知事情没有转机。
林师傅犹豫着说:“佐田指名你去唱戏。”
“不去。”
虎娃哽咽着声音道:“那帮人要毁了梨园!”
沐夕缘将面前的那杯茶一饮而尽,然后跪在林师傅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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