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百来号的大队人马并没有跟来汾阳,贾璋柯只是带着第二期拍摄的几个主创人员,让他们先熟悉下当地的环境。
因为大多数是业余演员,很难保持自身状态以及对影像记忆的连续性。简单说,同样隔了半个冬天,褚青马上就能捡起来,说演就演,但赵滔和梁敬东他们,就感觉变得很陌生,像是在拍一部新戏。
而且京城那个地方,太浮躁,贾璋柯也想摆脱各种干扰,老老实实的窝在理想国里,完成下半部分的电影。
宾馆,棋牌室,四个人正在打麻将。
“三万!”刘小娟啪地拍出一张。
“吃!”
褚青扒拉开两张牌,把三万夹在中间,又扔出一张幺鸡。
“碰!”对面的赵滔轻声道,刚要拿牌,就听上家的刘小娥急忙嚷嚷:“哎别动,我糊了!”
她用手一拨,推倒整副牌,兴奋道:“七小对!”
“啧!”褚青懊恼的咂巴了下嘴,掀开桌布,摸出压着的钱,边数边叨咕:“七小对,点炮,靠,我还是庄!”
丫有点后悔教他们玩东北麻将了,不作不死,这下就翻番去吧。他望着天花板算了好一会,才数出四块钱,又拈出俩一毛的钢镚,推给刘小娥。另外两个人也扔过几毛钱,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好吧,他们玩的比较小……
话说剧组里又添了几个新演员,刘小娟和刘小娥就是其中之二。她们是双胞胎,跳舞出身,年轻苗条,顾正不知道从哪划拉来的,就推荐给了老贾。
贾璋柯为了让她们跟主要演员尽快熟悉起来,布置了俩任务:白天呢,就是一块打麻将。或者排练歌舞。晚上,则一起看电影,主要是侯孝贤的《悲情城市》和《戏梦人生》。
这帮人里头,梁敬东和赵滔会打牌,褚青略懂,但梁敬东不爱凑趣,他就得顶上,往往就这四个人成局。
哎,好像有出京戏叫《三娘教子》来着。
打麻将,练歌舞。这都好说,最愁的是晚上,包括褚青在内,看那两部片子看到吐。可不认真看还不行,贾璋柯就跟个变态老师似的,经常会问他们观影感受。
他希望演员们能学习一下,在长镜头风格的片子里如何表演。
简直太难为人了!
你让赵滔这些非专业的看闷片也就罢了,感受是真没有。所以褚青就成了救命稻草,被小伙伴们抓着抄作业。
这货还特享受。终于体会到一把学霸的敢脚。
对汾阳这个小县城,褚青和老贾的感觉差不多,一来就很踏实,是那种什么糟烂事都不用管。能真正沉下心做电影的踏实。
在京城,他虽说是休息,心里头却烦;而来这里,身体上劳累。却愉悦无比。
你特么当然愉悦了,棋牌室.avi,4p玩耍……
上午打了俩八圈。褚青输的最多,跟牌技无关,根本不好意思赢人家,碰上大牌就随便出,结果一手屁糊。
“输了三十八块五,都搁谁哪儿呢?”他查了下余钱,揣兜里,笑问。
“小娥吧,我这就六块多。”赵滔也是个好玩的,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嗯嗯,搁我这呢!正好三十五。”刘小娥数完钱,笑道。
“你今天点顺啊,搂了好几把大的。”
褚青站起来抻了抻腰,都僵了,笑道:“我先回屋了,你们别跟昨天似的,把老顾又逮过来玩,差不多就得了。”
“知道了,保证不玩了!哎青子哥,晚上请你吃虾酱炒豆腐啊!”刘小娥在后面喊。
“行,晚上找你!”他背着身,摆了摆手。
“哎他人真好,一点都看不出来。”刘小娟待他出门,不由赞了一句。
“是啊,开始我还害怕呢。”刘小娥点头道。
在她们眼里,褚青这种级别的,都算是大明星了,自己以前又没拍过戏,进组时难免惴惴的。但几天相处下来,就觉得这人简直好到爆,脾气和善,大方,对她们很关照,还守礼,连点动手动脚的意思都没有。
总之,丫已经超越了蔡国庆,妥妥晋升为双胞胎姐妹花的新男神。
……
贾璋柯魔怔了。
至少褚青是这么认为的,此种状态他在姜闻身上也看到过。这帮子导演都一个德行,不就是搬块石头么,把自己虐得半死不活的,莫非很有快感?
来汾阳三天了,剩下的那部分剧本还没搞定。其实老贾在京城写过份草稿,临来时撕了。
也许是鬼上身,他特么又改主意了。
一开始,他只想把《站台》做成自己的青春记忆录,后来又扩展成一部普通人的史诗,现在,这货已经不满足光描述时代的变化,而是想把人物的命运以及他们切身的失败感,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
说的通俗点,大概就是这么个过程:拍人——拍时代——在时代背景下拍人。
如此难度,就像从炼气期一下子飙到飞升,自找的五雷轰顶。
没有剧本,就做不了前期准备,所有人心里头都没谱。顾正急得上火,还不敢催,他太了解贾璋柯了,除非自己想明白,否则就是个死。
快到四月份的时候,摄制组的大队人马抵达汾阳,幸运的是,在当天,老贾总算完成了剧本。
不幸的是,这个剧本,太坑了!
在贾璋柯的房间里,监制李洁明正跟他吵吵。在场的还有顾正,褚青是唯一的演员,作为亲故,他会承担起拉架的作用。
“你这个剧本肯定不行的,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