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似微风拂过,吹荡了一池蓝色的湖水,托尼眨眨眼睛,忽然抱起胳膊:“好了好了,我们终止这个话题,我已经觉得肉麻了!”
他还装模作样的抖了抖,道:“我该走了,谢谢你的伞。”
切!真是不可爱!
褚青送他出门,又问:“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也许三五天,也许一星期,看我妈妈喽!”
托尼应了句,转身下楼,跟昨天一样,独自走到公交车站,然后回头:公寓的灯亮着,不大,却能照亮前方。
人与人的相处非常奇妙,尤其这些孩子们。他们或许很胆小,但也会为了某个家伙,一下子就变得勇敢,即便是莽撞、不经思考的勇敢。
因为你相信,所以,我也不想辜负。
…………
夜,公寓。
褚青又被拽去了戏剧社,搞到八点钟才回家,教案还没准备,想想就头疼。
再过几天,他的教师生涯就结束了。老实讲,非常有收获,百~万\小!说和实践的感觉绝对不同,他自认为已掌握了一名教育工作者的心理。
“呼……”
他干了半杯水,又长出了一口气,还真有些不舍。特别是那个孩子,一星期没来上学,也不知道他妈妈怎么样了……哦,我该去看望一下。
“滴!”
他打开电视,晃晃悠悠的又去接水。里面是当地的资讯频道,正播放一则新闻,画外音道:
“今天下午,警方破获了一起制毒贩毒案件,并抓捕八名主犯。提供线索的,是一名年仅15岁的中学生,他被该集团胁迫运送毒品,几天前主动报警,并配合警方收集证据,才能一举拿获。
据悉,警方与嫌犯发生了短暂枪战,该学生不幸被击中,所幸伤势不重,目前正在圣玛丽医院治疗……”
“啪!”
褚青手中的杯子掉落,碎成一堆亮晶晶的玻璃渣子。震惊,困惑,自责,痛苦……这则消息把他刚才的那点志得意满,砰砰的敲得稀烂。
出于对未成年人的保护,电视台打了码,但那身衣服太明显,躺在担架上被送进医院的正是托尼。
所谓的被勒索,隐瞒,撒谎,妈妈生病,谈及以后……铺天盖地的涌入脑子,又迅速形成一条脉络。
他只想扇自己一巴掌,太特么可笑了!
等褚青缓过神,才意识到该做什么,转身就冲出了门。那医院稍远,他到达的时候,见校长和几位老师已守在病房外。
校长正跟一名记者交谈,脸上带着作呕的荣誉感。学生露脸了,而且是迷途知返,立下大功,这是标准的刷屏套路。
他避开记者,招手唤过萨拉,问:“怎么样,能进去么?”
“腿上中了一枪,没有大碍。他妈妈在里面,你得等一下。”
“那……”
褚青声音放低,问:“要担刑责么?”
“我问了警局的朋友,托尼年纪小,属于被胁迫,又主动提供证据,警方会执行非诉讼程序。无罪的几率非常大,最严重的,也只是送到社区教育。你不用担心,警方和市政府还要给些奖励。”
“那就好,那就好。”他不断重复着,嘴唇都在颤。
过了一会儿,记者闪人,一个乱糟糟的女人从病房出来,又坐在走廊里哭。褚青凑过去,轻轻推开门,那孩子正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精神却极为满足。
就像卸下了枷锁,解开了束缚,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天空海阔的敢脚。
而托尼见了他,眼睛顿时一亮,唤道:“褚……”
“行了,不要说了!”
褚青坐到跟前,又想骂又想哭,几种情绪杂糅在一起,以至于嗓子低哑,沙沙道:“你真是……”
说着声音一噎。
托尼反过来安慰他,轻声道:“很抱歉骗了您,您看,我现在好好的。”
“呵……”
此时此刻,什么都不必多说,他抹了下眼角,笑道:“你要快点好起来,不然赶不上我的告别派对了。”
“哦……您要走了?”
托尼恍惚片刻,才意识到这是什么概念。
“你知道我的电话,不过我更应该送你一部手机,这样联系才方便。”他让话题不要太伤感。
“吱呀!”
正说着,护士推门进来,提醒道:“他需要休息,您最好不要呆太久。”
“好的,我这就走。”
褚青揉了揉那孩子的头发,起身就要出门,刚走两步,忽听背后传来一声极其标准的汉语:
“谢谢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