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见他面色并无好转，悬着的心照旧没能放下。

蛟龙化作人形，步行至秦念身前。

秦念道：“此事与圣兽无关。”

蛟龙嘲讽一笑，不等他回应，不远方的林贺已经抢着回答了。

林贺冷声道：“蛟龙大人也不打算插手。”

蛟龙睨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想要亲手了结，便也没反驳林贺的话，走到一旁看风景去了。

炎昀紧了紧牵着林贺的手，直至后者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才稍稍放下心来。

林贺走到秦念面前，道：“想来若我再继续规劝，师伯也不会听我的。”

秦念嗤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

林贺目光微凛，“所以我并不打算再继续规劝下去。”

秦念见自己的手下已经陆陆续续从半山腰跟石台下跑上来，心中对自己的胜算又多了几分，他微微仰首，道：“无需多言，念你是我师侄一场，师伯留你一个全尸。”

闻言，不远处的炎昀紧攥起拳头，双眸开始冒出血丝。

林贺却不恼，从囊袋里掏出一颗丹药咽入腹中，随即他的面色微微涨红，眸光也比先前更加凛冽，不过咄嗟之间，便已冲至秦念数米前，若不是有奉神派的弟子及时遮挡，秦念定已受到袭击。

秦念狠狠地盯着林贺，怒声道：“你吃的是什么？”

林贺不答，兀自从怀中掏出药粉撒向身前的异能者，那原本正做着手势的异能者身体一软，竟感到身上的异能荡然无存，顿时惊慌失措，一个不察，被同伴给击落山崖。

秦念也看出了异样，心里“噔”的一声响，难不成林贺用的是锁能散？

不，他已经试验过了，即便是锁能散，对服用过玄黄丹的异能者也丝毫不起作用。

那林贺用的到底是什么？

随着林贺解决的异能者越来越多，秦念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慌乱，怒声唤来数十名异能者，齐齐袭往林贺。

炎昀心中一惊，一声“大哥”刚脱口而出，便见林贺猛地急急后退，同时凌厉地喝了一句，骇得敌军齐齐一顿，不敢上前，没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所以他们只能任由林贺的呼唤声回响在石台上。

全场寂静，似乎在思考林贺所说的“上”是什么意思，但很快，一声绵长的鸣叫声打破沉默。

在听见从远至近，越来越响亮的鸟兽鸣叫声时，秦念的心中忽的升起不详的预感，尽管他觉得心中猜测实现的可能性很小，但他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去，同时心底暗暗祈祷千万别如他所想。

但很可惜，铺天盖地的异兽飞翔而至的情景已映入众人眼帘，或动听或刺耳的嘶鸣声混淆着传进耳内，现实毫不留情地给了秦念沉重的一击。

数头焰兽从山腰奔跑至石台，继而像是为因为自己而害得石台震动不止的错误讨好主人，围在林贺身侧，用鼻子跟脑袋蹭着林贺，同时发出“呜嗯呜嗯”的撒娇声。

秦念的脸沉了下来。

至此，战斗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秦念望着那些不顾自己的呼唤兀自逃命去了的手下，愤怒与悲戚之感并上心头。

站在他对面的林贺此刻的漠然表情在他看来却像是无声的嘲讽，令他不由得仰头大笑。

秦念道：“林贺，我的乖师侄，真没想到，不止圣兽帮你，就连异兽都听你的使唤！”

林贺见他如此，不由得流露出同情的目光，但他很清楚，秦念命数已尽，今日他必会血洒石台。

但秦念似乎不知道自己不久后即将命赴黄泉的命运，他的眸中闪动着骇人的疯狂，面上忽的露出奸诈的笑容，“但你们千算万算，却独独忘记了一件事情。”

林贺眸光闪了闪，似有狐疑，因为他知道虚张声势向来是兵败之人使用的伎俩。

但当见到秦念猛地将一直紧攥在手心里的东西扔进嘴中的时候，林贺终于惊呼出声，他明白了秦念所说的什么——

“玄地丹！”

秦念的面孔可眼见地忽红忽青，最终完全煞白下来，但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了自己体内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

他的掌心冒出烈焰，他脚边的土地长出嫩芽，他的衣袍被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吹满，他周围的半空中开始浮现起一个又一个水珠……

林贺望着秦念额头上浮现出来的四个异能属性图案，面色一片煞白。

秦念朝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但很快，突如其来的心如刀割的疼痛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的面色变了又变，在外人看来是说不出的诡异，林贺望着他额头上忽隐忽现的图案，暗自叹了口气。

秦念步履趑趄地走向林贺，走了没几步却又猛地停下步伐，弯下腰伸手努力捂住嘴巴，但鲜血还是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滴在地上。

他的身体如被巨车碾压过般的疼痛，但他瞪大了血红的双眼，不肯服输。

哪怕没登上皇位也好，哪怕奉神派灭亡也好，他从始至终都只想杀死长孙段。

为什么这么多人要阻止自己？

“长孙段！”秦念忽的仰头怒吼，身形伛偻的他在此刻看来苍老得如同年过百岁的老人。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秦念双手伸向天空，像是古代的祭司一样献出虔诚的祈愿。

“长孙段……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怒吼回荡在石台上，但除去异兽从鼻孔里喷出的呼吸声，再无他人回应。

许久，秦念缓缓闭上了眼，转过身来努力挣扎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