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宇一看一个接近五十岁的男人突然就哭了,心里觉得很好笑,但是他忍住了,而是说,你的手真凉,等着,我给你倒杯茶去。
说完走了出去,在外面接过别人递过来的热茶,等了一分钟,又推门而入。
李明宇关上了门,将热茶放在陈锁的桌子上,对陈锁说,兄弟,你先喝点热茶暖和一下,等我跟你说几句话,我就出去狠狠地给那几个混小子一个处分,太不象话了。
陈锁顾不上说话,将茶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喝了下去。一点点地喝了大半杯,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李明宇,说,老哥,你能跟我说说现在到底怎么了么?这么多天检验结果还没有下来么?我真的是清白的啊。
李明宇叹了口气,对陈锁说,兄弟啊,结果下来了,但是我真的不能跟你多说。
陈锁急忙说,你看,我在你们的眼皮底下看着呢,这些天谁都不让我见,你跟我说,绝对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告诉我的。
李明宇说,我不是怕别人知道,我怕你受不了。
陈锁一下子愣住了,手中的茶杯剧烈地抖动着,足足过了几分钟,陈锁如梦初醒,啊了一声,然后说,可我是冤枉的。
李明宇叹了口气,从检测结果上看,陈锁明显就是说过那些话,但是他能理解陈锁不肯承认的原因,他一定觉得作为跟了刘天明如此之久的人,这些天刘天明一定在外面想办法救他,只要他不承认这件事,早晚有一天他还能回到林业局局长的位置上。
李明宇现在希望陈锁能痛痛快快地承认这件事,迅速地将这件事解决。他已经让刘天明感到了心里不爽,这些反应显然是与自己这些天卖命地调查整件事有关。
李明宇一方面不得不将调查继续下去,否则他没法向整个常委会交差,但是他又不敢深入地往下挖掘,他害怕真有一天牵连到刘天明,可能被别人先下手除掉。
李明宇跟刘天明的日子虽然不久,但是不知为什么,他真的是发自心底里惧怕刘天明,很多事情李明宇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刘天明在背
后主导的,但是仅仅是那些猜测就让他感到刘天明的可怕。今天下午孟鹏飞跟他说的那几句话,很明确地传达了刘天明的意思,这可以看作是一种警告,也可以看作是一种威胁。
如果李明宇处理不好陈锁这件事,可能真的会被刘天明踢出队伍,到时候刘天明是否会让一个掌握自己很多资料的人向孙开志顺利投诚,这还真是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的答案让李明宇胆战心惊。
陈锁见李明宇不回答自己,他问,刘市长这几天可说了什么?他应该不相信是我做的吧。你如果能见到他,能替我说一句话么?就说陈锁在牢里很想念他。
李明宇看了陈锁一眼,心想你是不是冻糊涂了?你在牢里很想念刘市长,这句话我转达就有两个意思,一个是你希望出去见他,第二个是你希望他也坐牢,第二个含义很明显是在威胁刘市长,这要是从李明宇口里说出来,不一定惹多大的祸呢。
李明宇说,兄弟啊,你可能是这些天累到了,有些话不能说的。
陈锁说,是,是,有些话不能说,我也什么都没说,但是人真要是死到临头了,也难免胡言乱语。
李明宇明白了,陈锁还真是一点都没糊涂,这句话跟上面的话一结合,很明显就是他手里有不利于刘天明的证据,而现在的陈锁想要威胁刘天明。李明宇笑了笑,然后说,你死不了,不过话说回来,有的时候死了比活着更舒服。
陈锁看了看李明宇,他说,人还是活着舒服一些吧,不光是活着,我就是冤枉的,我还是希望能回到林业局,我也不想什么进步了,让我在位置上干到退休,比什么都强。
李明宇心里骂了几句,他不清楚怎么陈锁没头没脑地跟他说这些,难道是因为一直都接触不到刘天明,想让自己跟刘天明转达一下?
李明宇说,你冤不冤枉现在不好说,但是你这些话实在是不中听,等你有机会自己跟刘市长说吧,我没有办法帮你转达。
陈锁惊讶地说,你不是刘市长叫来跟我谈话的么?
李明宇这才明白,原来陈锁误会了,他以为自己是刘天明派过来探陈锁口风的。李明宇摆了摆手,然后说,你我同事这么多年,我就是来看看你,怕你受苦。
陈锁的精神一下子又萎靡了,刚刚跟李明宇说那些话的时候支撑他的那股精神消散了,他又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堆在大衣下,继续捧着茶杯,一口又一口地喝着茶水。
李明宇说,你知不知道纪委在查你?
陈锁说,那又怎么样?
李明宇说,问题是已经查出问题了,几千万,足够人死的了。
陈锁呵呵笑了笑,然后说,你没有问题?刘天明没有问题?孙开志没有问题?那群查我的纪委没有问题?这年头都有问题,几千万怎么了?我可以说我在山南市可能连某些人的零头都算不上。这么多年你我都清楚,纪委就是政治斗争的一把手术刀,它割的不是烂肉,而是那些斗争失败的器官。只要麋鹿这件事证明我没罪,我明天依然好好地当我的林业局长。
李明宇笑了笑,然后说,兄弟对自己的前途还真有自信,但是你想没想过,你出了这件事,你就是斗争失败的器官了,这把手术刀确定无疑地会割下去。
陈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