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背后的大哥
权力最大的好处就是你想挤点屁就有人接着,刘亦东上午一番话,下午各个部门倒也不敢怠慢,就算是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这个屁有了响动,那么味道还是要闻的,于是下午的时候,农业局的主管领导匆匆从乡下跑了回来,不顾一脸的风尘,向刘亦东汇报了那三万多亩地的前因后果。
农业局局长也姓钱,前文说过,山南市这个地方以前叫做刘钱县,跟刘邦有关系,所以姓刘跟姓钱的人特别多。都说是一个祖宗,沾亲带故的,当然都是一些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但是人多好办事,哪里碰到一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人,第一句话也就准备齐全了,认认家门,很多事情都很好办。
正因为这样的缘故,山南市姓刘跟姓钱当官的人也很多,这农业局局长叫钱大梁,五十多岁,属羊,留着两撇山羊胡,个子不高但是骨骼很大,一张脸被骨头撑得有棱有角的,看起来就跟一头老山羊一模一样。
所以钱大梁有一个外号就叫钱山羊,话说这钱山羊今天下乡视察,一来算是散散心,二来算是会会友,三来弄点土特产回来送送礼,本来是两天的行程,结果刚过去半天就听到李三思汇报说是刘亦东问那块地的事情了。
一说这块地,钱山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这是他心头的一个结,虽然都说有钱大家赚,好处也都分了,可是钱山羊很清楚,如果真出了事,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当官结小团体这件事的内在驱动力是利益,有钱的时候大家都很高兴,但是真到了大难临头还不如各自飞的夫妻,而是如同碰到了猛兽一样,一定要有一个跑得快的,要有留下来垫背的,就是看倒霉的是谁。
钱山羊最害怕的就是自己成了替死鬼,所以他跑回来,到刘亦东这里,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钱山羊进屋先道歉,说了很多好话,就差没给自己两个耳光了。道歉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说自己忙忘记了,这块地谁也没想着,以为还种着美国红薯呢。
刘亦东心知肚明,可是还真没法说什么,他也就跟着打着哈哈说,钱局长辛苦了,这么多的事情都要你操心,虽然说这么多的地荒废起来也真不应该,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也就不说那些了。
刘亦东顿了顿,然后说,只要能支持县里的工作,种上牧草,这件事就不追究了。
刘亦东最后这句话是一个条件,钱山羊怎么能听不出来,他抖了抖自己的山羊胡,对刘亦东说,我一定支持县里的工作,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刘亦东点了点头说,给我介绍一下那块地的情况吧。
钱山羊来之前就准备好了,挑能说的给刘亦东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那块地是以前北邙县下面的外来乡的,这个乡由于离县城很近,在城镇化建设的时候就给归到了县区了,成了一个区,现在叫外来区。当然乡并区虽然说是大势所趋,但是乡长人家是一方的土皇帝,当了区长就成了见谁都要点头哈腰的七品芝麻官,自然阻力很大。后来乡里想了一个办法,利用农业试点的机会做了一个交易,要求把区里所有的耕地都收上来当试验田,然后这个区长就成了北邙县的王副县长,主管教育。
刘亦东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王县长叫王向阳,胖胖的,见谁都笑眯眯的,刘亦东跟他搭班一年多,从来没有在会议上听到他有什么个人不同的看法,应该是那种和事老的性格。
当然钱山羊说这些都是小心翼翼的,他努力地措辞,打算既将这件事说完美,又不让刘亦东听出他说谁的坏话。
刘亦东说,耕地收上来的时候,农民没有意见么?
钱山羊说,当时都给补助了,您去过外来区吧。
刘亦东点了点头,他的一亩三分地,哪里他都去过。
钱山羊说,他们所有的房子都是从盖的,符合国家对于城镇化住房的要求,你看那一片片楼房,都是收地之后补助的。当然也有个别人拗不过来这个弯,觉得农民离开了地没法活,后来秦老板找他们谈了一谈,也就都给了。
刘亦东皱了皱眉,谈了一谈?是怎么谈的?用手谈还是用嘴谈?
刘亦东说,然后呢?
钱山羊说,然后县里搞了一块试验田,又搞了点投资,但是被美国商人给欺骗了,红薯种出来了,结果没有人收。然后,那块地就给忘记了。
刘亦东说,那些人离开了地,这些年怎么过的?
钱山羊说,县里给补助了房子,然后还有一笔拆迁款,不过前些年还是闹了几次,见事情有点大,县里给他们办了一种商业保险,叫什么失地保险吧,我不太清楚,每个月每家有三百块钱,其实相当于他们以前种地的收入了。反正现在是不闹了。
刘亦东嗯了一声,他虽然替老百姓不忿,认为北邙县这种行为实际上是利用政府的权力与财政为某个商人买单。但是另一方面,他是北邙县的父母官,他也是真的害怕北邙县不稳,害怕有什么动荡,如果换了他处于当年那个位置,很有可能他也会用这种买单的形式让局面稳定。
五十步笑一百步,倒也是没有必要。
在其位谋其职,刘亦东深知当官的苦楚,别人光看到了当官的风光,却不知道这锦袍下面的千丝万缕,丝丝要人命。
刘亦东停了钱山羊的汇报,点了点头,基本上跟他想想的差不多,哪里有什么美国商人,恐怕从头到尾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