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顿了顿：“此次宋哥他们的事情，我是知道的，虽然未曾叫我，即便叫上我，我也未必会去。但总是情有可原……我自上山以后，众兄弟待我不薄，林某无德无能。却不想负了兄弟之情。这次……我想去杀了那人。若是成功了，再回京寻仇。”

他这样说着，笑了笑。施恩等人倒是愣了愣，鲁智深倒是明白他的，喝了碗酒：“洒家陪你道。”林冲的血仇。梁山上许多人都是知道的，他之所以聚义梁山，也是希望有朝日可以打进京城。但梁山垮了，他就只能自己选择寻仇了。但事实上，单枪匹马，别说行刺高俅，就算想要在这边行刺那宁立恒。恐怕都是有难度的。

不过说到这里，鲁智深也笑了起来，压低声音：“其实那人麻烦未完，宋头领他们。也是在做这些事情了。”

“嗯？”

“林兄弟不知道么？早几日宋头领便让人朝各地传话了，将梁山之事传扬出去……这人用计狠毒，有伤天和，他过来寻仇。原本杀人也就杀了，但他以人心为引。令得几万人自相残杀、反目成仇，这种事情，自然有人看不下去的。之前我等梁山聚义，有些绿林豪或许是不想来，但此事之后，他们或许便会出手杀人，除此害。此次战事不论如何，那人的麻烦，都在日后。”

几人吃喝甚快，谈了阵，又让小二打包酒肉干粮。这期间，里侧的红裙女子吃了好几碗糙米饭，将碟咸菜都吃光了，外面的两个江湖男子却没有急着结账，恐怕是有些忌惮梁山的九人，他们若是先走，对方从后面跟上来便麻烦。梁山等人却没有这等忌惮，结账离开，出门时目光冷冷地望了这两名男子好几眼，意思是“记住你们了”。

离开食肆，沿着前方条小河的河道边再度前行，施恩表示愿跟鲁、林二人道去刺杀那宁立恒。樊瑞、项充两人则有些迟疑。正说话间，后方河道上，道身影撑着竹筏从那边追上来，回头看看，是那红裙女子，她吃过了饭，看来也是启程了。

鲁智深等人走得不快，对那女子也不甚在意，想来不久之后她便会去到前面。然而走得阵，那竹筏却是速度渐缓，始终缀在几人身后。众人都是老江湖，自知不妥，互相使个眼色后，朝河边草滩上过去，然后等在了那儿。

竹筏渐渐过来，到众人面前缓缓停下。筏上女子此时已经戴上斗笠，朝众人看着。施恩道：“这位姑娘，不知因何事跟踪我等？”

那女子偏了偏头，倒也不做迟疑，拱了拱手：“我是有些问题，想问问几位。”

“哦？”这女子从容洒脱，看来也没有太的敌意，众人对她映像还好，施恩道，“有何问题，姑娘请问。”

“几位是梁山上的好汉？”

“我等便是梁山人，只是眼下这等情况，姑娘是来认亲的，还是来寻仇的？”

“那得问过了才知道。”

她之前说话坦然，众人对她还有些好感，但这句话出，几人才真的皱起了眉头，樊瑞沉声道：“哦，你还要问什么？”

“我想问问，你们真的要去找那血手人屠寻仇吗？”女子认真地望着他们，“我听说，你们梁山人去到苏家，杀了他家上百人，所以他杀来了。你们理亏在先，现在却要去找他寻仇，这是为什么？”

“……你与那血手人屠认识？”

“认不认识都没关系，我方才听见这位姓林的哥在说‘江宁苏家之事，我亲自去过他家，这种事情，那人杀过来了，到现在这步，我无话可说’，觉得你们可能是明理之人，但后来他又说什么江湖人光明磊落，为何你们杀人全家就是光明磊落，人家杀过来就是手段狠毒，我不太明白，因此想要问清楚点。”

女子的这句话问得严厉而认真，几人却是互相望了望，有人冷笑：“还以为来了个什么人，原来是个疯婆子。”

“我等不杀女人，你若与那宁立恒真的认识，早些滚蛋。”

施恩拱手笑道：“姑娘，你说这话，分明是来找茬来了，此事说清楚如何？不说清楚又如何？家身在江湖，你问的什么蠢话！？”

“我也知道是蠢话，本是不该说的，杀了你们就好。也是听你们说了那句话，所以觉得，或者可以问问，你们若真是明事理之人，今日转身离开，不再记仇，我便放了你们。若是不愿说，或是说不清楚，我当然也会杀了你们……”

“今日遇上个疯婆子！”几人在北地绿林，都是有名号的人，似鲁智深、林冲这类顶尖高手，到哪里别人不高看眼，眼见这女子本正经说些疯话，鲁智深看了眼，转身便走，林冲倒是拱了拱手，行九人朝道路上过去。后方施恩等人对这女子本来或许还有些心动的，笑道：“姑娘休要再说些玩笑话了。见过尸体再来混绿林吧，也是我等心情好，你今日若遇上旁人，可讨不了好去！”

众人转身走，那女子摇了摇头，也已经从木筏上下来。走得几步，最后方两名小头目停了停，其人拔刀皱眉：“你这女子真不识好歹，速速离去，否则……”这女子毕竟长得还可以，他或许是本着这样的心态回头理理对方，然而长刀所指，女子却已经走了过来，眼见刀锋便要指向女子的胸口，但对方还是丝毫不停地迈出了哪步。

陡然间，寒气上涌，凶戾的杀气从后方铺天盖地地袭来，林冲、鲁智深等人脑后的汗毛都在刹那间根根竖起，他们猛然间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