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毅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最近听说世兄与刘家的姑娘预备结亲,小侄在相府,有些便利,查了一下,这位刘家的女子乃是庶出,本身与几个男子有些来往,恐非良配……此事小侄原本不当说,但事关世兄终身大事,小侄也只好当个嚼舌根的坏人。当然,还得世叔亲自去查证一下,这一份乃是密侦司调查过之后留下的副本,是些琐碎俗事,没关系,世叔先收起来,会去以后再印证调查。前面的朋友等了那么久了,还要请世叔陪小侄一块出去应付,有世叔在,也好镇得住场面。”
他将另一份装有情报的信封塞进对方衣袖里,然后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再接着,双手握着他的手,往前方去了。
宁家前厅,在这里的十余人已经等了不少的时间,彼此交谈得早已不耐烦。随后,见到宁毅与胡成燕携手出来了。眼见今天现身的乃是宁毅,厅堂内为之一静,大家都站了起来。他们过来,为的虽然是“逼宫”,但宁毅此时在相府办事,地位显得不低,众人也就不敢轻忽。大家心中盘算着话该怎么说,宁毅笑着让胡成燕坐下。
“诸位请坐、请坐,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不必客气。文定,茶都奉好了?去里面拿我最好的那罐明前,多大人了,一点事都不懂……大家坐,呃……”宁毅正要坐下,表情定了一定,“哦,有两位不是好朋友,我先处理一下。”
他走到房间里的两个人面前:“陈老板,胡先生。城南和西门口那边的地和房子,分别是你们的,租用的时候,我们签了合同,有保人见证。现在你们要提前收回去,我家可曾怠慢过两位?”
其中一人拱手道:“那倒没有。只是……”
“可曾冲撞得罪过两位?”
“没有,只是我们如今有事要收回,愿意……”
“好,那打官司吧。”
“呃?”
“开封府衙,咱们打官司,不管打多久,宁某奉陪。现在,请你们出去。”他朝旁边的管家动了动手指,“送客。”
这句话说完,管家立刻过来,其中一人恼怒起来:“姓宁的,我们签了约定,我如今有事,愿意赔偿,你岂能如此羞辱于我!今日要把话说清楚……”
他这样说着,旁边也立刻有人过来道:“立恒,不要这样嘛……”宁毅笑着看了他一眼,堂外已经有高大的护院过来,要请两人出去。
“他们若不走,扔他们出去。”
这句话冷冰冰的,两人丢不起人,只好骂骂咧咧地往外去了。事实上,当初宁毅等人乍来汴梁,有些事情是别人在办,签下的合同也没有后世那般严格。宁毅不怎么在乎这点钱,但对方既然要恶心自己。给自己难受,他也要无所谓的反击一下。上一世的他,在商场上哪里又是什么好人了,闹到官府上去,右相府的势力至少不会被人摆明欺负。就算最后判处自己归还房子、地,对方仍旧赔那点钱,甚至少一点,也得让对方难受一阵才行,自己则可以迎来更多缓冲的时间。
赶出这两人之后,宁毅笑着坐下了:“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这种人我是不欢迎的。诸位都是老朋友了,宁某做事,向来关照朋友,来来来,我这里有一份东西,文定。你来发一下。”
他从身上拿出一叠纸张来,每一份都与胡成燕看的相同,苏文定一张张发下去。
“此事有关苏氏布行和竹记新的发展,会有一些改变,但我保证,赚大钱的机会到了。咱们做生意,要求财。要双赢,这一份东西,我保证大家是最先看到的,这样大家就先有个准备了……大家看看,我再详细跟大家说一说……”
宁毅的话语在厅堂里响着,语气虽然柔和,气氛却是冷硬的。不久之后,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态度:你们要闹,我就把你们全换了!
大家并没有料到他会直接坐到这个程度。平心而论,如果要将人全部换掉。宁毅这边,也是有损失的,大家要给宁毅添麻烦,当然可以直接撕破脸。但不久之后,他们也隐约看到了竹记的前景。如果说这次赈灾真的让对方结下了这么多的关系,此后籍着右相府的势力,苏宁也将成为一股不逊于任何士绅豪族的力量集团——因为它原本就是打着右相府的名义的。
众人原本都是依托于某个豪族生存,因此这次才找上门来,但要说他们多受那些大户重视,其实不见得。宁毅的描述之中其实也已经在暗示:与其跟着他们,不如跟我,你们和我已经有了合作的关系,接下来要扩张要发展,也会更加驾轻就熟,这只饼,只要你们愿意,大家完全可以自己分。
不久之后,有两个人当场撕破脸走人,其余人则还在观望,胡成燕几乎全程没有说话。宁毅离开这边回去相府后,又是苏檀儿出来招待他们。过了一阵,这些人终于还是陆陆续续地离去了。天近傍晚,天近黄昏,夜晚降临下来,天空中升起了星星,夜风凄冷,巨大的汴梁城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办着他们各自要办的事情。
夜深,宁毅从相府之中乘着马车一路回到家中,馨黄的灯光与笑语之声在这样的时节里笼罩着宁府,有人说笑,有人打闹,有人抱着宁曦张牙舞爪地在院子里跑,孩子格格的笑声偶尔传来。宁毅与一个一个人打了招呼,回去房间时,卧室之中一盏暖黄的灯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