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长安依旧寒冷,难得天气晴朗,颇有温暖之感。
皇宫御苑里虽暂无花草芳香,但午间暖阳之下,晒太阳玩耍颇为暖和。故而不少后宫嫔妃出门,带着膝下的皇子女们来花园嬉闹。
说来也巧,大抵是许久难得好天气,上至宫中四妃,下到刚刚蹒跚学步的皇子全都来了。
杨妃膝下的两个皇子皆已成年,并不在宫中,但大抵待在宫中闷得慌,所以也赶来凑热闹,没想到一来就瞧见燕妃站在廊下,似乎闷闷不乐。
“燕妃妹妹这是怎么了?”
“姐姐”燕妃位份略低,略微欠身向杨妃行礼。
杨妃关切道:“何故神色黯然?不开心?”
燕妃眉头略微拧起,沉吟片刻,低声道:“姐姐不是外人,妹妹便有什么说什么了。”
“不是外人”这话倒也不假,燕妃之母杨氏乃是隋朝观王杨雄之女,母系算是隋朝宗室,与杨妃本就是亲戚。
“妹妹但说无妨,姐姐我或许能为你排解一二,若不能……就全当没听见。”
多年以来,鉴于自己前朝公主这一特殊身份,杨妃向来低调谨慎,守口如瓶,不弄是非,众人周知。
燕妃轻声道:“雉奴开府的事情姐姐肯定知道,我家贞儿比雉奴还大些,可陛下却……到底是庶出不如嫡出。”
燕妃之子越王李贞排行第八,比排行第九的晋王李治大两岁,但尚未开王府。得知晋王李治开府的消息,燕妃心里难免有些吃味。
“原来是这事,妹妹你想多了,诚如你所言,雉奴是文德皇后嫡出,如今又没了生母,陛下偏爱些有何奇怪?”
杨妃温言道:“以前也是如此,也没见你怎样。这回……是担心你的贞儿吃亏?”
燕妃黯然道:“可不是嘛,嚣儿早殇,我就剩下贞儿这么一个儿子,将来就指望他了。自己委屈点不算什么,就怕委屈了孩子。”
“这事啊,妹妹你真想多了,雉奴才十岁,开府有些早了。听说外朝的大臣都颇有微词。”
杨妃轻声道:“但陛下还是坚持这样办,你想想是为何?难道只是因为陛下偏疼雉奴吗?”
“这……还请姐姐赐教。”燕妃心思一动,她知杨妃生在皇家,对政事更为敏感,更有见识,连忙询问。
杨妃微笑道:“多半是与朝政有关,具体的我说不上来,也不是你我该关心的。”
“呃……姐姐说的是。”
见燕妃不明所以,神情一黯,杨妃安抚道:“妹妹别多想。其实这未尝不是件好事,你想想啊,雉奴做弟弟的已然开府,贞儿这位兄长还会远吗?
多半是近来忙碌,陛下顾不上,你呀趁着现在贞儿还在身边,好好疼疼他,别像我一样,过了三月恪儿又要去安州,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你的恪儿聪慧英武。年轻有为,陛下又重视,没什么好担心的。反倒是我的贞儿,年纪太小。若真外放,我真有些不放心呢。”
燕妃悠悠一叹,旋即又道:“姐姐,我……前几日听人说起,说恪儿在东市打了韦家子弟,贵妃娘娘该没有……”
杨妃淡淡一笑:“怎么会?都是孩子们闹出的误会罢了。不值一提。”
“也是,姐姐是淑妃,贵妃娘娘距中宫但有一步之遥,对姐姐便少不得多几分面子。”
杨妃仍旧只是一笑,并不言语。
燕妃悠悠道:“我们年纪大了,这往后……听说开春以后,会选一批新人进来,到时候更显得我们年老色衰了。”
“没办法,岁月不饶人啊”
“好在有孩子可以指望,只是孩子们在外,我们却要生活在这宫闱之中,没有恩宠难啊”燕妃轻声道:“姐姐可有想过,挑几个新来的妹妹做帮手?”
“这个……进宫来都是侍候陛下,我们是老人,多照顾指点着就是了,何谈帮手之说?”杨妃下意识推辞了。
“姐姐说的是。”燕妃轻笑道:“我姨母家有个表妹,年方十四,模样俊美,姿色不俗,姨母欲让其入宫……到时候姐姐帮着多关照下。”
“你表妹?”
“是”燕妃轻声道:“我那姨母便是当年宰相杨达之女,后来嫁到了应国公武士彠府上,养下了三个女儿。
可惜应国公早亡,他那几个儿子欺辱姨母她们孤女寡母,所以姨母有心让二表妹入宫……”
“原来如此。”杨妃顷刻间便明白了,女儿一旦入宫为嫔妃,身份地位便不同了,兄弟们焉敢再欺负她们?
真是可怜孩子,也不知她自己愿意与否?皇帝陛下已经年近不惑,对一个小姑娘而言,真是好事吗?
“是啊,姨母恳求于我,岂能不应?只是妹妹位份低些,说话办事分量难免轻些。”燕妃道:“姐姐若多两分关照,自然不同,这往后……毕竟我们都是亲戚。”
杨妃自然明白其言下之意,大家都与前隋杨氏有关系,在这宫中相互关照,便可算是同盟。
新人入宫难免磕磕绊绊,但有几位尊贵的嫔妃护着,情况就不同了。而武氏十四岁如花的年纪,必定可以挣来不少恩宠,对燕妃等人也是有好处的。
杨妃并不是很在乎,但既然燕妃提及,自然也好拂了面子,微笑道:“该关照的,姐姐自然会关照。”
“多谢姐姐。”
燕妃似还想说什么,但杨妃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四处瞧了瞧,问道:“咦,阴德妃呢?刚才还瞧见她来着。”
“她呀,谁知道呢?”燕妃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