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优一直在重复听着。
突然,在还剩百分之三的电的时候,夏时优身子猛地一震,像是有人活生生掏出了他的心脏,鲜血淋漓地攥在手心。紧接着,手机很响的一声摔落在地。
“我知道他在哪里。”
最后的那通语音夏时优听了快一千遍,他闭上眼蒙上耳朵都能在脑海里清晰记下每一秒的语调和极细微的声气波动。
但唯独缺了什么。
所有人都看着他。
夏时优虽然脸上毫无血色,但抬起头来的时候,掩在垂下额发间的双眼,亮得如同这世上最锋利的刀刃,异常迫人。
“今天下午下了暴雨。”
“我在那住了很多年,每到暴雨的时候,排水管都会有泄水声,一楼尤其严重。”
“但是,这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在锦胜华安,这样的住楼,只有个位数。”
最重要的信息已经获取,接下来就是等待。
夏时优跟着顾昭扬一起去了锦胜华安,最后锁定的住楼就与他原先住的地方隔了两栋。
警力包围那户的时候,里面的人忽然提出主动交涉。
唯一的要求是夏时优独自前去。
顾昭扬当场拒绝,夏时优坐在一边不说话,几秒后抬头对顾昭扬说道:“他的目标不在以深,在我。”
顾昭扬看着现场图,头也不抬地“嗯”了声。
时间已经过去五个多小时,周边因为警力的布置,亮如白昼,离得近的好几户都打开了窗户围观,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情况我处理过不下几十件,都是粉丝报复行为。宋以深这个我有把握,你进去只会增加我们行动的难度。”
见夏时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顾昭扬从一边安排突围时间,一边解释了几句。
“你都已经知道对方意图在你,你还这么往里冲?”顾昭扬气笑了,“我一直以为你比我那个弟弟有脑子——”
“我担心以深。”
“你担心他做什么?这个绑架犯明显是他的死忠粉,你进去就是找死。”
“是那个绑架犯在找死。”
夏时优很轻地说了一句,视线依然低低地落在地上,神情茫然又绝望。
顾昭扬霎时转头,目光鹰隼,冷声:“说清楚,什么意思。”
嗓子里叹出的一口气发着颤,夏时优闭眼勉力稳住已经攀到顶峰的恐惧心神。
“宋以深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对他来说,如果找不到更稳妥的方法,他做事就不会顾忌太多。”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绑架犯不可能向他透露关于我的任何消息。但这个时候以深肯定也知道了绑架犯的目的,如果我不能及时出现,他就会以为我遭受了什么——他会杀人的。”
脑海里蓦然想起这段时间的冷战。
夏时优把脸埋进手心,冰凉的体温减缓了眼睛的酸疼。
整个人像是悬浮在什么地方,忽轻忽重,他找不到任何的落脚点。
其实从始至终他都知道,自己在宋以深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可他居然是在这种时候才彻底明白。
一直坐一旁神神叨叨捏手腕上佛珠的大潮抖了抖,半晌不知是庆幸还是后怕地挤出一句:“当年在美国知道闻源的死是魏实辉干的,他就想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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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深确实想杀人。
不过他更想知道夏时优怎么样了。
在把上他当进来查看的人拖进储物室后,宋以深几乎是疯了一样把人往死里打。
那个人在开始发出一声扼住脖子的恐怖惊叫后,就再也没吭过声。
扭曲着身体歪倒在地上,脸都已经被打烂了,皮开r_ou_绽,血淌了一地。
宋以深后退几步,捂住比较严重的左手手腕,靠墙仰头深吸了口气。
狭窄的空气里,血的味道闻起来如同屠宰场。
漠然垂眼像看死人一样看了眼那个半死不活确定不能再站起来的守门人后,宋以深打开了门。
面前是一条稍宽的走道,左右两边共有三个房间。
宋以深不确定房间里是不是有人,或是关着什么其他的人——
不会关着其他的人,如果关着人,那就只会是夏时优。
体内嗜足了血的暴躁因子一刻不停地叫嚣着,宋以深紧贴在最近的一个房间门口,缓慢吞咽了下烧灼的喉咙口,极为克制地呼出一口浊气,屏息凝听房间内的声音。
什么声音也没有。
突然,前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