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的确是病得不轻。苏仲明心里这么认为,开口说了话,“吃荤的未必是老虎,人也吃荤,而且,老虎有利爪,有虎皮,有尖齿,有长尾,您看看自己有没有?没有,您可就不是老虎了。”
帐内之人闻言,片刻后忽然发出惊恐,“孤的利爪呢?孤的皮毛呢?孤的尾巴呢?孤孤孤真的不是老虎?孤怎么会不是老虎?!那孤是什么!孤是什么!”
苏仲明平平静静地提醒他,“您和我一样,都是人……”
帐内之人发出惊愕之声,“孤是人?!孤是什么人?”
“您是天子啊!雯国的天子!”
“孤是天子?孤……真的是天子?”
“是。”
“那你是何人!”
“他是世子……”青年太监替苏仲明回了话。
“世子?不对不对!他应该是老虎!他是老虎才对!”
苏仲明与帐内的雯王一对一答之后,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就感觉自己在一个疯子交流一样,他悄然转过身,掀起帘子出了去,老太监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看来陛下实在是病到无药可救了。”苏仲明见他也出来,直统统对他说道。那老太监叹了了一声,没有回话。苏仲明问他,“陛下是何时得这个病的?”老太监老实地答,“是在半年前,若是详细些,是在云妃入宫后的第四天。”
苏仲明听之,想起了不久前施朝晶说过的话——那个叫云姬的,可能实则是桃夏国派来的间细。苏仲明想: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间细,那雯王病成这样一定是她动的手脚,真要是这样的话,她可不光就是个间细了。
“陛下生病之时,云妃可有来探病过?”他一面迈步,一面细问跟在他身侧的老太监,那老太监答,“有的有的,她每月都会端粥来探望陛下,而且正好都是月圆之夜。”
每次来探望都送粥,且遇到的都是十五月圆夜,这也实在太巧了吧?
苏仲明越想越觉得这事很是蹊跷,回到寝屋,他翻开了那本从李旋那里借来的lt;散国奇志gt;,翻到了关于桃夏国的详细记载的那一页。
这一国居于北方,与大国葛云接壤,冬日会下鹅毛大雪,山岭里遍地是参天的松柏,常常有雪狐活跃于此,所以,那里有许多人是靠卖狐皮而发富的。
这样的山岭里,生长着一些毒草和毒虫,在它们当中,毒性最为厉害的,乃是长在山崖下方的名为披雪红衣的毒草,其遍身似青柳枝,入火烧后呈殷红色,说它最毒,是因为人或动物食之,必颠疯半年,然后才死。
苏仲明细看了一遍,觉得雯王的病症极像是中了这披雪红衣之毒,但,他随之也觉得奇怪,那位天子真是中了毒,不可能连御医都诊不出来,御医诊不出是毒,那便证明雯王不是中了这毒草的毒。
想来想去,皆发现逻辑不畅,苏仲明顿时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他不是推理专家,这样的怪事,他想上百上千遍都找不到真相,越想只会越伤脑筋,他索性放弃去想,一翻就翻到了下一页,看一看别国的记载。
事隔两日后,有人将一封信送到了宫城里,小太监将之递呈给了苏仲明,他展开纸张一看,先是觉得那书法很美,其次才明白它是一封约信,落款写得很清楚,是两个字。苏仲明把信收起来,心里乐了:自上次道别,也还没有过一个星期,这小子就来约了。
六月初二,未时一刻,胥子桥头见。苏仲明按照这个时间和地点,慢悠悠地到了,在河岸上放眼一望那座小木桥,清晰可见一个年轻男子正背对着他立在桥头,苏仲明轻声嘀咕一句‘约我又不是约女孩子,穿那么好看干什么’就大步地走过去。
他的手一钩那男子的左肩,拍了一拍,那男子回过头,还是定雪侯那张板着的脸,他冲他笑了笑,“我来啦!怎么样,没迟到吧?”
“还可以。”定雪侯转过身来,唯一能给他的评价仅是如此。苏仲明跟着他一起漫步走过小木桥,一边走一边说,“你的那本书还挺有用,地理、人文、生物都俱全。”定雪侯面无表情,脱口就催他,“你什么时候把书还给我?”
苏仲明一脸无所谓,甚至有打算不归还之意,回道:“我还没看完呢,你急什么?至少也得几个月了以后,反正你书房里的书那样多,也不差一本的。”
第6章第6话
他不回话了,一直漫步往前走着,苏仲明又继续往下说,“前两日,我去探望陛下了,病得还真是不轻啊!才刚跟他说上几句话就受不了了……你觉不觉得,他这样子像是中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毒么?”那男子听了,回了很短的一句。
“不知道,御医都诊不出是这个来,我也不好随便下判断,所以才问你啊!”苏仲明答,搁在心里的烦恼说了出来,稍稍有些如释重负了。
“不知道,我已经半年没见到陛下了。”定雪侯跟他一样,也是心里全然没有底。俩人走到了桥中央,苏仲明说,“听说当年桃夏国要和雯国和亲的事是突然的?而且和亲还是桃夏国提出来的?”
“桃夏国本就是北方第二强国,按道理说,是不太可能会自己上门来提出和亲的,只有是弱国才会向强国提出和亲,但是他却来了,派来和亲的公主还是云姬这个女人,其中一定有诡。想是这么想了,但终归是没有证据。”
定雪侯也借四周清静且惟有俩人的机会下,坦荡地说出心里的想法。他身边的